她说自己选的男人，就是苦死累死她也会坚持。
她说项阳即便不是一个能干的男人，但他也肯定会是一个好爸爸，她想她未来的孩子有一个好爸爸。
一直咬牙坚持的周母妥协了。
项家要给项阳找一个能干的媳妇，两家一拍即合，周雪就这样和项阳走在了一起。
这么多年，周雪一直如她当初和母亲说的那样，再苦再累也坚持着。
但，她看走眼了。
项阳不是个能干的男人也不算个好爸爸。
周雪为此吵过闹过，最后咬牙妥协放这男人出去闯荡。
只要这男人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她都坚持着，哪怕这么多年来，他没交给她一分钱。
哪怕她给他还了两次不少的欠款。
老话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那有了后爸是不是也如此。
她不想孩子没有爸爸，她也不想做后妈，所以她咬牙坚持着。
她一直不肯跟人承认自己输了，她从不在外说这男人半分，哪怕别人嘲讽到面前，她也只是置之不理。
但她现在明明都选择认输了，他为什么还要来嚯嚯她的女儿。
他自己不想赚钱就带了她的女儿出去赚钱。
她才十六岁啊！
她能做什么？！
周雪把所有的怒和怨都发泄出来，揪着肖帅又哭又骂又打，歇斯底里，几近癫狂。
肖帅一边控制着人一边出声安抚，“我没有，小雪，你听我说，婷婷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嚯嚯她，我们就是去游乐园……”
“项阳，我跟你拼了！你烂泥扶不上墙，你还想我的孩子也变成跟你一样的烂泥，我瞎了眼看上了你，我瞎了眼！”
捶打肖帅的周雪突然抽手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小雪！”
“够了！”项婷婷厉声叫道！
肖帅和周雪都朝项婷婷看了过来。
项婷婷一张口眼泪就滚落下来，她哭着嘶吼道：“我是我爸的女儿，妈，我烂泥我废物，我跟我爸一样我有什么错！”
“你说什么？！”
项婷婷冲过去，捡起地上的玫瑰花一把揉碎，玫瑰花刺扎得她的手指鲜血直流她也不在乎。
“妈你不用逃避，我身上就是流了我爸的血，也流了你的血，我爸是废物，我也是，你瞎了眼，我以后也会跟你一样瞎了眼，我烂泥扶不上墙，我不想被扶上墙了，你满意了吗？！”
项婷婷张开手，鲜血混着玫瑰花往下落。
她转身冲向房间。
“婷婷。”
肖帅和周雪一惊，急忙跟上去。
项婷婷已经冲了进去。
“哗啦！”
“哗啦哗啦！”
书桌上垒得高高的书被扫到地上。
听着书本落地的声音，看着纸张纷纷扬扬，项婷婷有种说不出来的快感。
那种一直被压抑，那根被迫一直崩着的弦啪嗒一声断了。
项婷婷又哭又笑。
“我是烂泥，我是废物，我考不了第一，我再也考不了第一了，摩天轮坏了，它再也上不去最高点了，再美的风景，它看不了了！”
“我也想考第一的，我也不想当废物的，我努力了，我真的真的很努力了，我一夜夜睡不着，我半夜起来刷题，我睁开眼是题，闭上眼还是题，可它为什么会离开我的脑子，它不想住了，我记不住了，我突然就记不住了，我废物了，你满意了吗？”
“你不要，婷婷……”
“你不要。”
看着那些书和纸张掉在地上，周雪突然一个字都骂不出来了，她的眼泪也大颗大颗往下落。
她挣扎着，无力地摇着头恳求女儿。
“不要，不要好不好？婷婷，不要……”
项婷婷踩到了椅子上，伸手将书架上的书也哗啦一下扯了下来。
为什么不要呢？
不要坚持了，那就谁也不要再坚持了。
“不——”
“婷婷，当心脚下。”
肖帅一时分心，手上的力道就松了一分，周雪挣开肖帅朝前扑去。
“咚！”一声，朝前扑的周雪一下摔在地上，在意识陷入黑暗前，周雪感觉到胃部又开始像火一样的烧痛。
“小雪！”
肖帅吓了一跳，急忙上前，站在椅子上还要扫落书的项婷婷也一顿。
“小雪，你怎么样？”
肖帅将周雪翻转过来，周雪软软倒在肖帅怀里，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泛着青。
“小雪，小雪——”
“妈——”
……
救护车一路匆匆朝医院赶，医生和护士正在给周雪紧急抢救。
肖帅轻轻揽住项婷婷肩膀，大掌轻轻拍着。
“别怕，别怕，你妈妈会没事的。”
项婷婷看着好像生机全无的妈妈，拳头紧握，全身都忍不住的颤抖。
下了救护车，医生和护士推着周雪往里走，肖帅拉紧女儿的手跟在后头跑。
周雪被推去做检查，肖帅和项婷婷两人只能坐在外面等。
时间一点点过去，肖帅拉着项婷婷的手，握到掌心出了汗他也没松开。
“别怕，还有爸爸在，你妈妈很快就能出来，等你妈妈好了，我们再好好的跟她谈好不好？”
“她舍不得失去你，肯定会出来。”
项婷婷眼睛哭得又红又肿，闻言看向爸爸，眼中含着期盼藏着害怕。
如果妈妈没了……
都是她害的。
不不不，妈妈会没事的。
妈妈怎么会有事呢？
妈妈，是妈妈啊。
医生很快拿了几张单子过来，“她需要做一个胃镜检查，人现在暂时没事了，但她的情况最好先住院观察几天，病人的情绪起伏太大，她这几天需要静养，你们家属多体谅病人。”
肖帅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单子，连连点头。
“是是是，医生你说的是，我们肯定会照顾好她的。”
医院充斥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道，项婷婷守在妈妈床上，床上的周雪还在睡，她的脸色好了许多，只是苍白，没有泛青了。
项婷婷的身子还忍不住轻轻颤抖，她的手指动了动，想给妈妈倒一杯水凉着，但手颤抖得太厉害，她只能用一只手压住另外一只手，小心的拿了纸杯去接水。
有开水不小心晃出来，她疼得轻轻哆嗦了一下，只能再放慢一点速度把水端到柜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