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独孤雪治疗断腿所需的东西前几日就备好了,不用准备,苏棠直接给独孤雪治断腿。

    重新接骨比断的时候直接接要痛的多,也不知道是独孤雪被伤太深还是因为习武的缘故,她咬着牙扛了下来,苏棠都佩服她能忍。

    接好断骨,然后固定住,接骨就算完成大半了,苏棠又给独孤雪开药方子,每日服用,利于恢复,另外还画了图纸,让人找木匠师傅给独孤雪打造一只轮椅,铁柱伤好了,能推她出门晒晒太阳。

    等忙完,已经到午时了,许氏让小厨房做了苏棠爱吃的菜,苏棠陪许氏吃午饭。

    许氏给苏棠夹红烧排骨,“消瘦了不少,多吃些。”

    苏棠给许氏夹了块鱼肉,“娘也多吃些。”

    母女俩有说有笑,一顿饭吃的愉快。

    吃完了饭,苏棠准备上街转转,消消食,然后再回军营。

    然而才出门,就听到号角声传来,苏棠还没反应过来,许氏就对苏棠道,“又开战了,军营这会儿乱的很,别回去了,今晚你就住娘这儿。”

    苏棠知道许氏是在关心她,怕军营嘈乱伤到她,但她既然住在军营里,就该和军中将士们同仇敌忾,而不是有危险就躲着。

    军营不让女子擅入,能对她破例,不止是因为她是皇上最宠爱的护国公主,还因为她有一手高超医术,能救将士们性命,将士们对她抱了很大期望,她岂能让他们失望?

    苏棠和许氏告辞,“娘,军中那些受伤的将士们在等着女儿,女儿得回去,改日再来看您。”

    许氏担心女儿,苏棠担心那些将士们,许氏就不再挽留她了,让陈青小心护送苏棠回军营。

    陈青赶着马车从小巷子出去,原本热闹的街道纷乱起来,虽然战场离镇子还有些距离,但谁也不敢保证就能守住城门,他们得做好随时逃亡的准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街上乱,马车寸步难行,原本几口茶就能走完的路,今儿走了足足大半盏茶的功夫,出了镇子,往军营方向的路就快了。

    苏棠几次催陈青快些,快到军营的时候,又快不起来了。

    半夏掀开车帘,苏棠就看到那些受伤的将士你扶着我,我扶着你回军营,他们受了伤,没法再上战场,就不留在那里碍事,回军营包扎。

    这些将士伤的轻,还能走,严重的用担架抬着,苏棠往前看就看到一小兵躺在担架上,胸前全是血,触目惊心,看的半夏小脸惨白。

    陈青赶着马车回军营,苏棠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站在军营大门口边上的苏小北和六皇子。

    两个胆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儿此刻脸色要多苍白就有多苍白。

    来边关的路上,许氏就告诉过他们,军营平常没事,就是将士们操练,可一旦开战,他们会看到无数受伤的将士,缺胳膊的,断腿的,被一箭穿胸的,射瞎眼睛的……

    他们当时还觉得娘是不想带他们进军营,故意吓唬他们,他们可不是吓大的。

    可现在!

    他们亲眼见到了!

    两人虽然胆子不小,但毕竟才七八岁大,乍一下看到这么多受伤,命悬一线的将士,第一次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军营不止是吹风沙这么简单,可能早上还和你有说有笑抢吃的人,下午就把命留在了战场上,你再也听不到他说话了。

    两人直接吓傻了,站在那里,忘了走,就那么看着将士们被扶进军营,去找军医医治。

    苏棠知道他们怕了,道,“你们去别处玩吧,别在这里看了。”

    丢下这一句,苏棠抬脚往军医处走去。

    苏小北和六皇子哪还有心情玩,不知道该做什么的他们,干脆跟着苏棠。

    军医处受伤的将士不下百人,军医根本忙不过来,苏棠心疼极了,对半夏道,“快给他们止血。”

    说着,拿起金疮药就捡伤重的医治,半夏没那本事,她只能给伤的没那么严重的将士包扎,白鹭不会,但她学的快,照葫芦画瓢,能帮一个是一个。

    有些伤的严重的,必须要先缝合,苏棠手里没针,她道,“拿针线给我。”

    半夏和白鹭都腾不出手来。

    苏小北赶紧拿针线给苏棠。

    看着苏棠缝合伤口,那针穿过肉,苏小北吓得瞥过脸去,想到姐姐都敢给人缝伤口了,他连看的胆量都没有,便把恐惧压下,转头看过来。

    苏棠缝完伤口,然后倒金疮药,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帮着包扎好,然后去治下一个。

    这时候时间就是生命。

    苏棠再给一小将军包扎的时候,六皇子过去道,“我帮他裹纱布。”

    苏棠看了六皇子一眼,没犹豫,就把纱布递给了他,转身去救别人。

    六皇子看着那小将军,学着苏棠的样子帮他把伤口包扎好,那小将军眼眶都红了,他何德何能,能让护国公主帮他止血,六皇子给他包扎伤口,就是死了,也能含笑九泉了。

    受伤的将士不停的送过来,哪怕苏小北和六皇子都帮忙了,军医处的人也没减少,反而越来越多,有好几名将士还没等到救治就死了,就死在六皇子跟前,看的他鼻子泛酸,眼睛又红又肿。

    这一仗,从午时起,打到第三天早上都没停,苏棠一直在军医处帮忙,连饭都没好好吃,到了饭点,吃两个包子馒头就算一顿,实在困极了,打了两个盹,醒来就继续替那些将士们包扎伤口。

    而且重要的不是包扎伤口,这一回东雍气势很盛,哪怕久攻不破城门,也迟迟不退兵,将士们疲惫不堪,伤亡越来越多,军中备的止血药不够了。

    有止血药都不一定能救那些将士们的命,何况没有,苏棠让陈青赶紧去镇子上药铺买,有多少买多少,她则去药房,以最快的速度制些止血药出来。

    到傍晚,苏棠累的头重脚轻了,才有好消息传来,东雍退兵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东雍退兵了,意味着暂时不会再有将士受伤,大家都能缓口气。

    苏棠累的揉肩膀,军医赵大夫过来道,“公主跟着累了三天,剩下的伤员不多了,我带人给他们包扎,您回去歇着吧。”

    苏棠也确实扛不住了,但赵大夫也一样累,苏棠道,“过一会儿我就走。”

    又帮五名将士处理完伤口,苏棠才洗干净手上的血离开。

    远远的就看到谢柏庭走过来,他身上银白色的铠甲已经被血染成暗红色,不知道这血是谢柏庭的还是敌人的,苏棠快步走过去,急问道,“你受伤了?”

    谢柏庭握着苏棠的手道,“我没受伤。”

    没受伤就好。

    苏棠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

    见苏棠眼睑有些青,知道她这几日都在救人,疲惫的很,谢柏庭就带苏棠回营帐了。

    回去的路上,苏棠奇怪道,“不是说东雍气势不足了吗,这回怎么打了这么久?”

    谢柏庭道,“东雍朝廷派了两万大军增援,澹伯侯趁机煽动麾下将士,愤怒支撑了他们的气势。”

    谢柏庭没明说,但苏棠知道澹伯侯是拿自己女儿独孤雪煽动的麾下,东雍将士们认定宁朝为了休战,找了个毁容瘸腿的女子冒充独孤雪,把他们东雍当猴耍,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灭了宁朝。

    澹伯侯的心狠手辣和无耻,苏棠早见识过了,连自己女儿的命都舍得牺牲,何况是那些将士了。

    为了他澹伯侯的野心,东雍不知道会破碎多少家庭,连带着宁朝也死伤无数。

    苏棠回营帐,白鹭早一步回来,已经把泡澡水准备好,苏棠泡进浴桶里,连日劳累的她直接在浴桶里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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