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雍,军中大帐。

    澹伯侯坐在那里,焦头烂额的他不住的揉眉心。

    外面一小兵跑进去道,“大将军,钱将军回来了。”

    澹伯侯抬头,就见钱将军快步进来,他问道,“雪儿送到宁朝了?”

    钱将军点头。

    澹伯侯松了口气。

    送到就好,他就怕宁朝不答应,让钱将军原样把独孤雪带回来。

    虽然约定送的人质是他儿子,但他儿子突发瘟疫,未免传染给宁朝才换了女儿前去,手心手背都是肉,宁朝可以不同意,但接了她女儿入城,最后又反悔,就别怪他不遵守约定,无视宁朝挂在城墙之上的免战牌了。

    想到女儿上马车前看他的眼神,澹伯侯心底有些不舒服。

    这时候,外面又跑进来一小兵,急急忙慌道,“不好了,大将军,二皇子吐血了……”

    澹伯侯脸色大变。

    军中有好几位将士就是在吐血之后死的。

    二皇子已经病到这么重了……

    澹伯侯连忙起身,要去看二皇子。

    二皇子住的营帐内,军医正在给二皇子把脉,澹伯侯走进去,军医正好收手,澹伯侯道,“情况如何?”

    军医面色凝重,“二皇子已几近昏迷了,再不赶紧救治,只怕……”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口。

    澹伯侯心往上一提,“立刻去宁朝请护国公主!”

    站在澹伯侯身后的小将赶紧领命出去,找了匹马就往军营大门口跑,一出军营就和前来的苏棠谢柏庭碰上。

    小将一眼就认出了谢柏庭,没办法,那张脸不论男女老少谁见了都印象深刻。

    小将道,“可是护国公主?”

    这问的是句废话。

    靖南王世子就不敢抱护国公主之外的女子,不是护国公主还能是谁。

    苏棠眸光从小将脸上扫过,把他的焦急和惊喜都收于眼底,神情淡漠道,“是去找我的?”

    小将点头道,“大将军派我去宁朝请您。”

    还真拿她不当公主看,只当是个寻常大夫,想使唤就使唤呢。

    苏棠心底火大的很。

    谢柏庭则问道,“你们澹伯侯世子病情加重了?”

    小将摇头,“不是世子,是二皇子。”

    宁朝挂了免战牌,城门紧闭后,东雍军营的消息也阻断了,这东雍小将不说,谢柏庭还真不知道东雍二皇子也染上了瘟疫。

    苏棠坐在谢柏庭怀里,对东雍小将道,“前面带路。”

    小将都感动了,不用请就来了,知道二皇子情况危及,比他还着急,当真是菩萨心肠。

    有护国公主在,一定能解决他们东雍的瘟疫之患。

    小将心底感动的稀里哗啦的,然而进了他们东雍大营,小将就知道他想多了,苏棠急着要见的不是他们东雍二皇子,而是自己的兄长。

    营帐内,澹伯侯在看军医给二皇子喂药,药没多大效果不说,还喂不进去多少。

    澹伯侯忧心忡忡,外面小将快步进来道,“大将军,宁朝护国公主来了。”

    澹伯侯一听就道,“快领她进来。”

    小将道,“宁朝护国公主要先见她的兄长。”

    澹伯侯眉头一沉。

    军医道,“侯爷,不可再耽搁时间了……”

    澹伯侯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二皇子道,“带护国公主去见她兄长。”

    军营大大门口不远处,苏棠和谢柏庭在马背上,没有下来,阳光打在他们身上,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小将跑过来,微微喘息道,“大将军同意了,你们随我来。”

    谢柏庭下马背,把苏棠抱下来,跟随小将朝关押苏寂的牢营走去,身后还跟着六名官兵。

    牢营看守严密,三步就有一小兵把守,小将走过去,对看守小兵道,“把牢房打开。”

    把守小兵掀开营帐,苏棠就看到了铁栅栏,几乎是瞬间就被怒火席卷,她拼了命才把怒气压下。

    可压下的怒气,在进了营帐后,看到被绑在架子上,垂着脑袋,双肩还穿着琵琶骨的苏寂,怒火又瞬间迸发出来。

    “大哥!”

    她双眸赤红,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知道自家大哥被穿了琵琶骨,可东雍拿大哥的命求着她解瘟疫,竟然还绑着她大哥!

    苏棠喊了一声,但是被绑的人没反应,苏棠快步走上前,就发现苏寂浑身发烫,昏死过去了。

    苏棠急的去拽绑着苏寂的铁索,谢柏庭拦下她道,“我来。”

    他抽出削铁如泥的匕首,就把铁索劈断。

    看守小兵愤然阻拦,“谁准你们这样……”

    他还没靠前,谢柏庭脚一抬,小兵就飞了出去。

    澹伯侯来牢营,就看到小兵从关押苏寂的牢营飞出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他脸拉成马脸长。

    等澹伯侯进牢营,谢柏庭已经把苏寂从架子上解下来,扶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苏棠撕开苏寂肩膀处的衣服,看到伤口处的溃烂,她气的手都在颤抖。

    澹伯侯走进来道,“人见过了,该去治病了。”

    苏棠气疯了,她大哥命都快被他们折腾没了,还想她去帮着救人?!

    她现在只想杀人!

    苏棠侧头怒向澹伯侯,面如寒霜,“我要见独孤邑!”

    澹伯侯道,“我没时间和你耽搁。”

    苏棠站起身来,“我人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从我脑子里把药方子挖出来。”

    “没本事做到,就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还从来没人和他这么说过话,便是他们东雍皇帝都没有,澹伯侯脸色很冷。

    他本来还想威胁苏棠,进了他们东雍军营,就是他砧板上的鱼肉,他说了算,没想到苏棠比他还狠,直接就告诉他,除非她心甘情愿,否则休想从她嘴里逼出药方来。

    丢下这一句,苏棠就蹲下来,道,“端茶来。”

    小将不敢去,看向澹伯侯,澹伯侯摆了下手,小将才出去。

    很快小将就端了盏茶来,苏棠从怀里摸出一玲珑锦盒,从里面取出一颗用蜡密封的药丸,塞苏寂嘴里,又用茶水送服。

    等苏寂咽下,苏棠强忍眼泪看他肩膀上的伤口,让谢柏庭帮着把铁钩取下来。

    谢柏庭先取的左边铁钩,苏寂生生疼醒过来。

    取右边钩子时,苏寂又疼晕过去。

    苏棠心疼如刀绞,握着取下来铁钩的手恨不得把铁钩捏的粉碎,这时候帐帘掀开,一道声音传了来,“父亲找我来做什么?”

    是独孤邑的声音!

    苏棠猛然起身,她把手里沉甸甸的铁钩塞到谢柏庭手里,而后看向独孤邑,“是我找的你!”

    独孤邑看向苏棠,苏棠问道,“你是当着我娘和我弟弟的面穿的我大哥的琵琶骨,是也不是?!”

    清冽的声音被怒气裹挟,直接朝独孤邑砸过去。

    不过独孤邑没把苏棠的愤怒放在眼里,嚣张道,“不错。”

    “很好!”

    苏棠话音落下的瞬间,谢柏庭身子一闪,速度快到澹伯侯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了自己儿子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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