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妙一时有点可怜这位顾大人,虽说是个县城,其规模必然也不小。

    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要让它完全恢复如初,凭借凡人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

    可是百姓都对他寄予众望,在他们眼里,这位顾大人似乎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他们坚信有顾大人在,就一定没有问题。

    然而司妙明白,重任在身,他若是治理不好,必会自责。

    正是因为百姓们信任他,他才会豁出性命,哪怕是把身子弄垮了,也要亲力亲为地办好这件事。

    在某种程度上,他和临危受命的司妙有些相似。

    或许,她有办法可以帮助叶丰县早日恢复生产,本质上无论是修真界还是人界,基建都是一个原理。

    但司妙没那个权力,甚至如今她还身陷囹圄,也不知何时才能出去。

    司妙听着他们的闲话,迷迷糊糊地就靠在苏澜卿的肩膀上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看到一身官服的顾大人来到了他们面前。

    顾宴辞眼神示意士兵,那士兵便走上前放了司妙和苏澜卿。

    “你们走吧,救命之恩我自会念及在心。”

    这顾大人倒还算仗义,知道来大牢放他们出去。

    见他气色恢复了不少,估计也好的差不多了。

    司妙刚想向他行上一礼以表示感谢,却没想到他冷不丁地又来了一句。

    “离开以后,就不要回到京城了,这里不欢迎你们!”

    “你!”

    苏澜卿指着他的鼻子,正要说上几句,就被司妙拦住了。

    司妙笑了笑,问道:“顾大人现在应该……还在为如何恢复叶丰县的生产而头疼吧?”

    顾宴辞的脸色略微一变,却仍旧故作镇定道:“那又与你这个‘外人’何干?”

    外人的意思,指的大概是京城之外的人,也不知顾宴辞为何对他们修士有这么大的偏见。

    司妙本以为自己插手叶丰县基建一事会让顾宴辞感兴趣,没想到他完全无感,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要不是觉得百姓疾苦最是可怜无助,她也不想多管闲事,一个清风谷还不够她管吗?何必又要给自己搭上一个叶丰县。

    “顾大人,若我说有办法让叶丰县的百姓们早日回到家乡,种田丰收,然后安稳地度过这个冬天呢?”

    顾宴辞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京城都做了什么?我已经命人查过了,你们在京城用什么泡温泉可以养颜美容的幌子,将京城人拐骗去仙宗,意欲何为!”

    司妙:???

    她什么时候拐卖人口了,怎么到他嘴里宣传旅游就变了味儿,把她说成诈骗犯似的?

    “顾大人,我想你是误会了。”

    司妙本来脾气就好,也不发火,打算好好跟他解释一番。

    “顾大人,养颜美容一事不假,京城妇人们都已见证了其功效。您要是把我们看作生意人也可以,可拐骗一词,属实是误会我们了。大家都是自愿前往清风谷,没有任何人从中胁迫。”

    “好一个巧舌如簧、欲盖弥彰!我并不想与你理论,你若是偏要证明自己没有做错,那便到皇上面前去解释吧!”

    顾宴辞甩袖而去,原本念及她的救命之恩,打算放她走,谁成想她居然不知好歹,偏要与他对着干。

    那就休怪他无情了,若是在皇上面前坐实了妖言惑众与拐骗人口的罪名,他们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司妙从未想过自己能够与人间的帝王见面,而且还是以审押“犯人”的形式。

    怎么说呢?至少面见圣上已经是许多人这辈子都求不来的宝贵机会了吧。

    反正司妙也乐观,若是严重到要行刑他们施法逃跑便是,之后的事情再行商议,眼下保住性命才是关键。

    止宸宫。

    身穿龙袍的男子站在大殿的中央,面无波澜地看着司妙和苏澜卿。

    “陛下,人已带到!”

    顾宴辞两步上前,朝着皇上行跪拜礼。

    他见司妙与苏澜卿都不下跪,急忙出声呵斥:“你们好大的胆子,见到当今圣上还不下跪?”

    苏澜卿冷笑道:“上跪天地下跪师父,让我给他下跪?绝不可能!”

    至于司妙呢?她可以挨嘴巴子,但绝不会向他人下跪。

    要知道就算是当着父母的面,她都还没下过跪呢。

    皇上又如何?这次司妙出乎意料地没有开口让苏澜卿谨慎行事,而是与他保持一致。

    “你们!”

    顾宴辞看着他们,正要训斥他们,皇上就摆了摆手。

    “罢了,顾爱卿。你既然也说过他们不是京城中人,便不必按照规矩来。你暂且退下吧,朕已经命人找齐了你需要的工匠,明日便可随你一同前去叶丰县。”

    皇上都开了口,顾宴辞也不敢不从,只得领命先行退下。

    “好了,该说说你们的事情了。顾爱卿说你们妖言惑众,拐骗走了京城居民,你们作何解释?”

    皇上看着年轻,还挺平易近人明事理的,不像顾宴辞那样主观十分讨厌修真之人。

    司妙便又将清风谷泉水可养颜美容,以及他们发展特色旅游业、养老服务业等悉数告诉了皇上。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吸引他的子民去清风谷旅游度假,此事哪怕司妙不亲口向他解释,日后也会传到他耳边。

    皇上闻言,笑道:“顾爱卿不信你们的泉水可以养颜美容,可朕信。朕的爱妃先前脸上不小心留了道疤痕,她一直耿耿于怀,听说了你们那山谷温泉的功效之后,便去尝试了一次。没想到不仅消了疤痕,还貌美了不少,朕也是亲眼所见。”

    想不到他们清风谷的温泉连皇上的妃子都光顾过,司妙一时觉得挺有面子,那皇上这边应该会比较好说话吧?

    皇上来回踱了几步,一时叹道:“宴辞啊,跟朕儿时是在同一间书院长大的,朕知道他有才华,更知道他比朕还心系这黎民百姓的安危。自从朕让他做了这工部尚书,他就没让自己歇息过,就连休沐日也在府上忙着处理公务。”

    司妙思索一二,斗胆上前一步道:“陛下想必也很担心顾大人的身体状况吧?纵使是心系百姓,可若是把自己累倒下了,又谈何心系?反倒是让陛下牵挂。实不相瞒,先前草民曾向顾大人提出协助他恢复叶丰县的军民生产,只是顾大人……”

    司妙说到这里就停下了,皇上看向她,问道:“想必你有妙招。宴辞他便是这般固执,你且将你的想法跟朕说说看。”

    司妙这才将清风谷依靠基建改善经营之事简略地跟皇上说了一些,并提出她可以带清风谷弟子前去协助生产建设。

    但她提出的前提条件是,事成之后皇上必须派出官员协助司妙发展清风谷的旅游业。

    如此这般,有了官方的认可,等同于他们就是合法经营,那些对修真界有所顾及的百姓也会放下疑虑。

    这本就是个两全之计,互惠共利。可顾宴辞那个死脑筋,就是头铁,不肯与司妙合作,甚至不肯听她把话说完。

    “陛下,民生之计,在于农。我清风谷弟子常年种植灵草,耕犁之技不比一般农户差上多少。而眼下最关键的,自然还有百姓们的住居问题。房屋尽毁,百姓们无家可归,置于京城也并非长久之计。”

    男耕女织的小农小户通常都有很强的恋家情结,有些世家几乎世世代代都居住在一片土地上,若非是天灾人祸,一般都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生长的地方。

    虽说京城繁华,可一整个县城的灾民长时间待在京城,京城之中的消费还是有些吃不消的。

    他们离家越久,难免也会更加想家,消极的情绪会进一步影响灾民。

    若是如此下去,说不定顾宴辞还会物极必反,明明一心想救助大家,反而会招来怨气。

    司妙伸出手来,一座微缩版的竹屋浮现在了她的手心。

    “陛下请看,这乃是我们修真之人利用法术修建的房屋,可随身携带,随处放置。至于这修建时间,也要比人力节约不少。”

    顾宴辞就算是带着全京城最好的工匠们没日没夜地建房子,也未必能赶在隆冬之前让每一户人家都住上新房。

    皇上看着司妙手中的微缩房屋,当即点了头:“好,好!既然你有心愿意帮助顾大人,朕便命你为工部侍郎,前去协助顾大人到叶丰县发展那什么基建。至于你提出的条件,朕答应了。若是还有其他需要,只要朕给得起,朕都可以给你。”

    司妙心满意足地向皇上行了一礼,带着他亲自写下的圣旨,与苏澜卿御云前往了叶丰县。

    “师父,你当真要答应那皇帝的话,去帮那讨人厌的顾大人?”

    苏澜卿不太乐意,在一旁嘟囔道:“那个顾大人,我一点都不喜欢,我们为什么要帮他!”

    司妙伸出手指弹了弹苏澜卿的脑门,无奈道:“你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师父我也不是很喜欢他,可讨厌他也不能不顾那些无辜的黎民百姓啊。这顾大人固然与我们不对头,可他却是全心全意为了百姓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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