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是她想的吗?

    她当时有拒绝的机会吗?

    老侯爷当时就只差摁着她的头让她同意了。

    没来由的,沈稚心里一阵委屈。

    这些日子来她的心里就好受吗?

    他又是发的哪门子火?

    “世子若是不想纳妾,那就自己去同父亲说。”沈稚气上心头,咬着牙瞪他,一双眼睛逐渐泛红,脸蛋也被气的飘上霞云,“父亲当时躺在病榻上,对我就这一个要求,我要如何拒绝?若我敢忤逆,使他病情加重,气急攻心,我又该怎么办?”

    “出了什么事自有我顶着。”江羡冷着一张脸,“若你不愿我纳妾,也大可直接说。”

    “我怎么说?”沈稚捏紧了双拳,连声音都在颤抖,“没有人会站在我这一边,也没有人会为我撑腰!”

    说到最后,沈稚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眼角明显有泪花。

    “我会!”江羡几乎脱口而出。

    从娶她那一天起,他就是她的靠山!

    沈稚听着这话,蓦地一愣,她张张嘴,还要说什么时,忽然脸色一变,双手捂着肚子:“肚子……我的肚子……”

    “怎么了?”江羡赶紧上前扶住她。

    可沈稚此时心里还气着他,并不愿意让他碰自己。

    她推开他的手:“你走开!”

    “世子妃!”去拿帕子的小清回来看见这一幕,连忙跑过来扶住沈稚,“您怎么了?”

    “叫大夫……”沈稚感觉小腹一阵刺痛,伴随着一抹恐慌,她紧紧抓着小清的手,急的落了泪,“快叫大夫!”

    江羡转身出去叫人传大夫,而后又进屋里来,不顾沈稚的反对,一把将她抱起朝内室走去。

    大夫来的很快,几乎是一路狂奔着过来的。

    等他进了屋,瞧见沈稚疼得脸色发白,也是吓得腿一软。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沈稚肚子里那个孩子的重要性。

    他遣退了屋里所有人,包括江羡。

    外室,杜妈妈着急的来回踱步,余光瞥见满脸冷凝的江羡,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也忘了自己的身份,朝他说道:“奴婢虽不知道世子与世子妃之前发生了什么,但世子妃脾气性子一向好,您就算是不为她的身子着想,也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你说什么?”江羡先是一愣,随后便下意识起身往内室的方向走去。

    杜妈妈连忙拦住他:“大夫正在里面,您进去了也没用。”

    江羡垂在身侧的双手在此时竟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他缓缓握紧,脸上神色也有些绷不住了。

    沈稚她……竟然有了身孕?

    “什么时候的事?”他沉声问。

    “您走后一个月左右诊出来的。”杜妈妈语气里满是心疼,“世子妃本就身子骨不好,有了身子以后更是折腾了她许久,一开始什么都吃不下,吃什么吐什么,人瞧着也瘦的快,后来是大夫说,若是这么吐下去,不仅是她,就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她才日日勉强自己,硬是撑着也要多吃两口……”

    害喜是没法子的,只能靠自己强撑。

    杜妈妈都以为她一度撑不过去,可她撑住了。

    别看她如今脸上有了几两肉,可是先前瘦的让人看了都心疼。

    江羡听着她的话,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心如刀割。

    那种感觉,仿佛比千万把刀砍在他身上还要疼。

    江羡的面色在一瞬之间变得苍白,他想到方才沈稚那委屈震惊的眼神,心中更是自责。

    他该想明白的,父亲做主的事,谁能说一个不字?

    更何况是沈稚呢。

    她明明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可他却在她满脸欣喜迎接着他回来时,对着她发脾气。

    过了好久,大夫才终于从内室出来,长松了一口气:“世子妃身子已无大碍,孩子也没事,只是有些见红,我开副安胎药即可。往后可要记住,千万不能让她情绪太过激动。”

    “是,多谢您了。”杜妈妈亲自送着大夫出去,一并去抓药。

    江羡则是走进内室。

    沈稚此时躺在床上,面色仍旧苍白。

    她听见脚步声,扭头看了一眼,瞧见是江羡,又背过身去。

    江羡知道她生自己气,他走过去,贴着床沿坐下。

    “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不该怪在你身上。”他温声说道,“父亲的脾气我比你更清楚,他要做的事,容不得旁人忤逆,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沈稚仍旧背着他没动,可是眼泪却大颗大颗的眼角滚落。

    她当然委屈,杜妈妈跟小清总是在说些安慰的话,她也表现的并不在意。

    可是直到刚才,见到江羡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心里是介意的。

    可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怪她。

    一下想到这儿,沈稚就觉得委屈排山倒海一般的袭来,她忍不住泪意,哭的身子微微抽动。

    江羡看见这一幕,心里一疼,他抬手将身上外衣脱下,躺到她身边,将她抱入怀中。

    沈稚察觉到他的动作,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双手环住。

    “对不起,是我错了。”江羡轻轻抱住她,“只要你能原谅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稚根本不想碰他,也不想让他碰自己,可她不敢太用力推他,她的肚子还隐隐作痛呢。

    但她一腔怒火无处宣泄,干脆抓着江羡的手就咬了上去。

    她这一口咬的结实,有鲜血浸入唇齿。

    江羡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任由她咬着,甚至还用另一只手轻轻摸着她的脑袋安抚着她。

    沈稚咬了好久,都见他没动静,才缓缓松开。

    她转过身看他,却见他面色温和,目光缱绻的看着她:“舒服了吗?”

    沈稚没说话。

    江羡用手指轻轻擦去她嘴角的一抹血渍:“我会去同父亲说,我不需要妾室,有你一个就足够了。”

    “他不会同意的。”沈稚眸色微微黯淡。

    “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性子?”江羡轻轻笑着,“在这个家,从小到大最不听话的人就是我。”

    他从来都没听过任何人的话,除了娶沈稚。

    “没有凌霜凌烟,将来还有其他人。”沈稚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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