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的人都有些发懵了。
“怎么不叫醒我啊？”沈稚揉了揉脸。
虽说是回了娘家，可也总得守规矩才是。
“是老夫人特意吩咐了，不让叫醒您的。”杜妈妈笑道，“老夫人心疼您，想让您好好歇歇。”
“祖母起来很久了？”沈稚打着哈欠问。
“老夫人上了年纪，睡得短，早就起来了。”杜妈妈笑说，“听说起来用了早膳，又去院子里转了转，等到小世子醒来，又陪着小世子玩了一会儿呢。”
沈稚笑了笑：“棣哥儿没闹脾气吧？”
“没呢，小世子乖得很。”杜妈妈服侍着她起身，说道，“老夫人可疼爱小世子了。二太太早时也过来了一趟，带来了一些府里五少爷六少爷几年前玩过的小玩意儿。”
单二太太的两个孩子都还小，才几岁，比柏哥儿还要小上一些呢。
沈稚一面听着杜妈妈说，一面净脸漱口，这才坐到梳妆台前去。
那台面上除了摆着沈稚昨夜卸下来的钗环，还另多了一个妆奁，她有些诧异：“这是什么？”
“您打开看看。”杜妈妈一脸神神秘秘的笑。
沈稚便将那匣子打开，就见里面琳琅满目的都是首饰。
她惊讶道：“这些都是拿来的？”
“老夫人一大早便差人送来的。”杜妈妈道，“说是您昨日回来时也没带，怕您没首饰戴呢。”
沈稚听着这话，忍不住双眸酸涩了一下：“祖母她还是对我这么好。”
沈老夫人总怕委屈了她，从小到大给她用过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连她随手赏人的一件首饰，都是价值连城。
她都嫁人做了母亲了，祖母还将她当孩子来对待呢。
想到这儿，沈稚的心里就更难受了。
她想到过年时的事，祖母那时的心里，定是对她很失望的吧。
“您是她真心疼爱着的孙女，她怎么能不对您好呢。”杜妈妈柔声道，“其实这次您回来，也是件好事。至少有机会可以多陪陪老夫人。”
沈稚从前养在沈老夫人跟前，虽然她的性子并不像秦桑那般跳脱活泼，却也是时常陪在沈老夫人身边的。
沈稚嫁了人后，这沈老夫人的心中就像是空了一块地方，人也瞧着苍老了好些。
她的这些变化，沈稚自然也看在眼里。
可她能做的，只是尽自己的努力，去多陪陪祖母而已。
沈稚抬手抹掉眼角的一滴泪珠，对杜妈妈道：“今日就戴祖母送的吧。”
“是。”杜妈妈应了。
等沈稚梳妆打扮好，她也没用早膳，便先去了沈老夫人那里。
此时的一老一少玩的正开心呢。
棣哥儿被沈老夫人抱在怀中，手中拿了个针织小老虎在逗着他玩。
棣哥儿也很配合的咧着嘴笑，直逗得沈老夫人乐呵个不停。
这两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逗谁玩。
沈稚忍不住笑了，抬脚走进去：“祖母。”
“哟，起来了？”沈老夫人抬眸看她，调侃道，“我以为你要睡到午膳时候再起来呢。”
她话音刚落，肚子就传来一阵响叫。
“还没吃呢？”沈老夫人皱起了眉，“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吃饭还要我追着问？”
她虽是这么教训着，却还是立刻叫了身边的婆子去厨房，给沈稚做两道吃食来。
“这不是想着赶紧过来陪陪您嘛。”沈稚笑着坐到她身边，抬手捏了捏棣哥儿的小手。
“我看你是想你儿子了才对。”沈老夫人轻哼一声。
“那祖母可真是冤枉我了。”沈稚软声道。
“行了。”沈老夫人哭笑不得，“先吃两块点心垫垫肚子，别饿坏了。”
沈稚笑着点了头。
只是这点心才吃完一块，就有丫鬟着急忙慌的进来说道：“老夫人，侯府那边来人了！”
沈老夫人却是一脸的淡然：“慌什么，来的都有哪些？”
“侯府的江老夫人，还有二夫人。”丫鬟答道。
其实她们会来，倒是在沈稚的意料之中。
她淡定地喝了口茶。
沈老夫人则是将棣哥儿交给了樊于氏，叫她带着孩子先下去。
这种场面，有孩子在不好。
即便棣哥儿还小，也听不懂话。
樊于氏看了沈稚一眼，见她点了头，这才带着棣哥儿离去。
她走后没一会儿，老夫人跟二夫人便进来了。
跟在她们身边的，还有小清。
小清显然是回去取东西时被她们拦下来的，瘪着嘴有些不高兴。
老夫人的脸色看着并不好，进来时还朝沈稚看了一眼。
那眼神可不友善。
尽管如此，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里是将军府，且老夫人来了这里，辈分也没有沈老夫人高，她只能低头曲膝行礼。
沈老夫人坐着没动，只是轻轻笑着：“既是亲家，那便是一家人，何必要这么客气呢。”
老夫人脸上笑容有些僵硬。
要真是一家人，何必要等她行完礼后再说这话？
二夫人去将她搀扶起来，笑着说道：“许久不见沈老夫人，您瞧着气色真好。”
“是嘛。”沈老夫人笑笑，“别站着了，坐下说话吧。”
众人这才落座，等到丫鬟们奉了茶后褪下，老夫人才看向沈稚，勉强扯出一抹笑：“你看你这孩子，不过是跟我拌几句嘴，怎么还跑回娘家了呢？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棣哥儿呢？怎么不见他？”
“睡着呢。”沈稚淡淡说道。
她这态度无疑是在打老夫人的脸。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既不给老夫人行礼，又这么冷淡，老夫人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二夫人怕又吵起来，赶忙打圆场，笑道：“母亲这也是担心你们母子，你们昨日回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准备。”
“这里是将军府，能短了他们母子俩什么？”沈老夫人慢悠悠地喝着茶，语气云淡风轻。
老夫人一听这话，就气得胸口疼。
她当沈稚为何这般傲气不知规矩呢，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