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这一场雪,方才给孩子们堆了个雪人。”他笑着道。

    难怪手这么冷呢。

    沈稚握着他的手,塞到了被窝里。

    “去见过三哥了吗?”她问。

    “见了,说了几句话。”江羡挨着她坐下,道,“三哥瞧着开朗了许多。”

    江绍的改变,连沈稚都发现了,江羡定然也看的出来。

    从前还在侯府时,江绍从骨子里都是唯唯诺诺。

    可如今面对着老夫人显然是比以前游刃有余多了。

    分家对于三房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沈稚没在床上待多久,等着江羡手暖以后便起身了。

    她去院子里瞧了瞧,江羡堆的那个雪人就在树下,胖乎乎的身体再配上一根胡萝卜做的鼻子,两只眼睛是从棣哥儿的棋篓里拿来的黑棋子,倒有几分憨态可掬。

    棣哥儿迈着小短腿正在树底下拾着枯树枝,准备给雪人做个手臂。

    柏哥儿则是耐心的陪在他身边。

    好在两个孩子穿的都很厚,沈稚倒是没多担心。

    “四婶。”柏哥儿最先发现了沈稚,然后笑着问好。

    棣哥儿听见声响,扭过头来,见是沈稚,手里的枯树枝也不要了,小跑着朝她奔来。

    沈稚蹲下身,正好将他小小的一团抱入怀中。

    “凉……”他扑在沈稚怀中,口里吐着含糊不清的字眼。

    樊于氏日日都在教他说话,可他总也说不清楚。

    此时听见他说‘凉’,沈稚下意识的以为他是冷。

    忙将他抱起来,柔声道:“是不是冷了?”

    棣哥儿粉粉嫩嫩的脸上浮起一抹焦急,摇着脑袋,眨了眨黑黝黝的大眼睛,然后又道:“凉,凉……”

    正当沈稚疑惑的时候,一旁的柏哥儿忽然道:“四婶,二弟是不是在叫娘呢?”

    沈稚一震,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棣哥儿,再叫一声?”她语气里满含期待。

    然而这一次棣哥儿却闭上嘴不肯再叫了。

    他一脸傲娇的模样,微微扬着下巴。

    沈稚忍不住笑着在他脸蛋上亲了亲,哄着让他再叫一声。

    许是高兴了,棣哥儿又大发慈悲一般的开口叫了人。

    这次沈稚听清了。

    他真的是在叫娘。

    这让她激动的又抱着他亲了好几口。

    一岁半的时候,棣哥儿终于会说话了,虽然这声‘娘’叫的也并不标准,可沈稚却觉得很满足了。

    她抱着棣哥儿去江羡面前,让他当着江羡的面叫自己。

    棣哥儿则像是受到鼓励一般,叫的越发起劲。

    连江羡都觉得有些惊讶。

    想尝试着让棣哥儿叫声爹时,他却怎么也不肯开口了。

    虽说有些气馁,但沈稚还是安慰江羡:“他已经学会叫娘了,过不了几日就会叫爹的。”

    江羡笑着捏捏棣哥儿的鼻子,道:“倒是个会看人下菜碟的。”

    棣哥儿自然听不懂他什么意思,只调皮的冲他吐了吐舌头。

    傍晚,大家一道去了老夫人那里用膳。

    得知棣哥儿会说话了,老夫人也高兴的不得了。

    只可惜棣哥儿如今还不会叫祖母。

    此后几日里天气倒还算不错,沈稚也派马车去了二夫人所在的庄子上,准备将她接回来。

    就在二夫人回侯府后的几日里,便又是一场大雪。

    这次的雪持续下了很久,京城进入严冬。

    冷得沈稚日日在屋里抱着汤婆子不松手,都还觉得周身冷。

    杜妈妈又叫人抬了个火盆进来,这才感觉屋里暖和多了。

    小清顶着满头风雪从外面走进来,很快发梢上的雪花便融化成了水珠。

    她哈着气握着双手取暖,脸蛋都冻得有些发白。

    “这天儿可真冷啊。”她一面说着,一面朝屋里走。

    沈稚坐在软榻上,招呼着她过来烤火:“先烤烤身上,别着凉了。”

    杜妈妈也去给她倒了杯热茶。

    小清捧着杯子,这才感觉冻僵的手有了一丝知觉。

    “幸好先前下雪时夫人就提醒过了,如今庄子上的人都好好的,牲畜也没冻死多少。”小清道,“只可惜地里的收成不怎么好,冻死了很多。”

    “听说往北一些地方,冻死了很多人呢。”杜妈妈也轻声说道,“侯爷这些日子时常进宫,想必就是因为这些事。”

    往年并不像这么冷,可北方有些地方年年都在冻死人。

    今年连京城都冷成这样了,那些地方想必更难熬。

    “我哥哥也说,他们押镖送到西北时,路上遇见不少冻死的人呢。”小清喝了口热茶,说道。

    沈稚思忖片刻,说道:“各地雪灾严重,只怕朝廷赈灾又要花不少银两。咱们府里虽说不缺银子用,却也不好在此时大肆挥霍。往后府里的吃穿用度,还是能省则省。”

    她可不想侯府这时候成为众矢之的。

    “好,我会吩咐下去的。”杜妈妈点点头道。

    恰是这时,冬青走进来说二夫人来了。

    沈稚忙让她将人请进来。

    不多时,丫鬟打帘,二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披一件月白绣花小披风,里面穿着团锦刺绣对襟褙子,淡灰紫色荷花暗纹长裙,发髻仍是素雅简单,仅用一支碧色透玉扁钗装饰。

    小清忙迎上前,伺候着她解下披风。

    “二嫂怎么来了?”沈稚笑着起身去迎。

    “也是三弟妹拜托我来跑一趟的。”二夫人笑说,“她不是眼瞧着就要生了,到时洗三礼拟了个单子,想让我来问问你,你想请谁来?”

    虽说这是三房的事,可毕竟是在侯府办。

    “我没什么要请的人。”沈稚则是笑着握着二夫人的手,牵着她往软榻上。

    “一个都不请?”二夫人有些纳闷了。

    “明面上我们已经是分了家的人,三房要宴请,也该是宴请他们的亲戚。”沈稚笑着摇摇头,道,“再说了,正值年关,家家都忙。”

    “说的也是。”二夫人抿唇笑了笑,道。

    沈稚这样的身份,结交的朋友亲戚自然也都是权贵。

    例如徐若虞那样的。

    沈稚若是要请其他人,徐若虞也必是要发请帖的。

    可谁都知道徐若虞前不久刚小产,如今邀她来洗三礼,不是平白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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