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是个男子,心思总没有女子那么细腻,所以对于自己儿子的变化,他毫不知情。

    江瑶也是嫁过去了,与那孩子这几日的相处,才能发现这些。

    “他有你做他的母亲,是他的福气。”沈稚温声说道。

    江瑶则是淡淡笑了笑,道:“他若真有福气,他的母亲便也不会因难产而死了。”

    “可他如今有了你。”沈稚轻轻握住她的手,道,“五妹妹,过去的人便不要再想了,如今你才是赵成的正妻。”

    “我知道。”江瑶轻轻一笑,“你别担心,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从江瑶能说出这一番话,沈稚也相信她的确不是过去那个她了。

    “往后咱们还是要常走动的。”沈稚笑说,“可不能因为你嫁了人,便不回娘家了。”

    “怎么会呢。”

    江瑶笑着。

    两人一路走走说说,不多时便走到了江瑶以前的院子。

    院里还是一样的摆设,没什么变化,且还日日都有丫鬟洒扫,这院子里仍像还有人住一样的。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冬青忽然急急忙忙地跑了来,脸上有些慌乱:“夫人,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沈稚皱了皱眉。

    冬青一向沉稳,若非要事,她定然不会这般。

    “方才前院小厮来报,说是侯爷被扣在宫中了。”冬青急声道。

    今日是江瑶回门的日子,可江羡脱不开身,便与沈稚说晌午前会回来。

    莫非是宫中又出什么事了?

    “四嫂,怎么会这样?”江瑶担忧道。

    沈稚却临危不乱,而是问:“听清楚了吗?是陛下留了侯爷在宫中,还是扣了他?”

    留人与扣人是两种意思。

    “的确是侯爷被扣在宫中了!”冬青定声道,“魏荣留在宫外,听宫里的小太监出来偷偷报的信。”

    沈稚听到这里,心中才有片刻的停滞。

    陛下怎么会无缘无故把江羡扣在宫中?

    “四嫂……”江瑶见她一瞬间脸色苍白,赶忙握住她的手,“你没事吧?”

    “我没事……”沈稚轻轻摇摇头,才对冬青道,“魏荣还在宫外等吗?”

    “是。”冬青点头。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母亲。”沈稚稳下心神,缓缓道,“说不定不是什么大事。”

    冬青不敢不应。

    如今这情况,也只能等着江羡回来了。

    江瑶陪着沈稚一道回了永宁居。

    杜妈妈不知实情,只见沈稚脸色煞白,以为她又身子不适了。

    刚要问时,就听的江瑶道:“杜妈妈,劳烦你去端一盏热茶来。”

    一路走来,她一直紧握着沈稚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在一点一点的变凉。

    这五月的天正是热的时候,可沈稚却浑身冰冷。

    杜妈妈不敢多问什么,忙去茶房沏茶。

    等沈稚坐到软榻上,手中捧了茶碗,她才感觉身子有一点回暖。

    江瑶则是又对冬青道:“麻烦你差人去一趟前院,让我家相公去打听一下这件事。他在翰林院有相熟的人,也许能打听出来什么。”

    冬青却不敢应了,而是看向沈稚。

    沈稚喝了几口茶后,这才神智回笼。

    “先别告诉赵成了。”她道,“还不知是何缘由,不便让他也跟着着急。”

    “那我听你的。”江瑶点头道。

    只是没想到江羡一直被扣在宫中,到天黑都没回来。

    下午时,赵成与江瑶要回去了,始终不见江羡的身影。

    也是这时,大家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回去的马车上,赵成说起这事。

    江瑶担心他心中有想法,便只能道:“不是四哥不想回来,他在宫中被绊住了脚。”

    赵成微微一怔:“怎么回事?”

    江瑶无奈之下只有将此事说出来。

    赵成一听,却急道:“你怎么不早与我说?”

    他说完,便立刻吩咐车夫:“去翰林院!”

    江瑶惊讶道:“你要做什么?”

    “他是侯爷,也是重权在握的大臣,不可能无缘无故被扣在宫中。”赵成显然比她理智的多,“我去翰林院,托人问一问情况。”

    “相公……”江瑶眼眶微微湿润。

    “我是你相公,我们便是一家人。”赵成轻轻握住她的手,面庞神情坚毅,“别怕。”

    这一刻,江瑶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安心。

    她依靠在赵成身边,好像这一瞬间,突然找到了依靠。

    而侯府这边。

    江羡迟迟没有回来,除了沈稚,无人在意。

    从前江羡也总这样,所以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只有永宁居内严阵以待。

    沈稚连晚膳都吃不下去,面对着满桌菜肴,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让人撤了下去。

    “夫人,您就算是再担心,也得先保重自己的身子啊。”杜妈妈见状,便劝道。

    “侯爷安危尚不明朗,我怎么吃的下去。”沈稚叹着气道。

    “您打发小世子去了老夫人那里,自己却又一颗米都不肯进。”杜妈妈沉了口气,还要说什么时,冬青从外面跑进来,道:

    “夫人,侯爷回来了!”

    回来了?

    沈稚心中一喜,赶忙起身迎出去。

    此时天色渐暗,只天边还有隐约一点霞光。

    永宁居四下已经掌了灯,可夜色仍是黯淡。

    江羡便是这样拖着身子一步一步从外面走了进来的。

    沈稚喜上眉梢的去迎,还未靠近,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江羡的步伐十分沉重,仿佛走的每一步都带着巨大的痛楚。

    他身上的官服鲜红似血,官帽早取下来被身后的魏荣抱着。

    而江羡脸色惨白的好像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平日里一向挺拔的肩背,此刻也塌陷着。

    “侯爷……”沈稚哑着声叫了一句。

    江羡扯着苍白的嘴角,朝她笑了一下。

    下一刻,他便身子一软,就要倒地。

    沈稚赶忙上前扶住他。

    这一抱才发现他身上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就连她双手触碰到的地方,都是湿腻的。

    沈稚下意识朝他背后一看,便见他走来的每一步,都带着鲜血。

    “怎么会这样?”沈稚眼前恍惚。

    “扶我进屋……”江羡疼得从齿间挤出这几个字,若不是有沈稚扶着,他早已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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