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
楚乐仰天狂笑，漆黑的夜幕中，雨水冷冷地砸在她的身上，渐渐地，楚乐的笑声小了。
“元夜寒，你觉得，我会信你么？”
元夜寒心里翻江倒海，他生平见过无数个惊心动魄的场面，说过无数句漂亮话，可，在此时此刻，他说不出一个字。
“或许...”
楚乐低声呢喃着，“或许，你一开始便告诉我这些话，我会信，可现在，我不会信了。”
太晚了！
元夜寒抱着楚乐的手臂，渐渐没了力气，他眼睁睁地看着楚乐推开自己，看着楚乐站在自己面前，用着讥讽的神情，轻蔑又心痛地笑着。
“狼来了的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元夜寒，你让我如何信？”
一只手，撕扯着元夜寒的心，如刀割，如肠断。
是啊，太晚了，他说这些，说的太晚了！
经历了重重的打击，楚乐她，怎么可能相信自己？
他应该从一开始就坦白！
可元夜寒扪心自问，他做不到，他不敢冒险，更不希望楚乐见到最黑暗的一面。
“阿楚...”元夜寒痛心入骨，握着楚乐的手，倔强的不肯张开，“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可能了么？”
哪怕是一点点...
“不能。”楚乐眼含着泪，眸光坚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元夜寒，你要么放手让我走，要么，我们两个同归于尽！”
元夜寒眸光颤了。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当真没有可能了！
可要是...
要是他告诉楚乐...
元夜寒彻底动摇了，他奋不顾身地抱紧楚乐，恨不得将她揉入血肉，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让她不再痛苦。
“阿楚，其实，我根本没有——”
唰。
空气中涌动一抹暗流。
元夜寒心中大惊。
唐贵妃的人来了！
她怀疑自己了！
若是唐贵妃的人知道，楚相根本没有死，那所有人，都会遭殃！
他精心布置了这么久的局，包括暗处的楚相，都会难逃一死！
是顾全大局，还是暂且放下儿女之情...
元夜寒犹豫了。
他想起了母妃。
那个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为皇上打下半壁江山，最后却被心爱之人背叛，不得好死的母妃...
噗呲一声，刀子隐没在元夜寒血肉之中。
楚乐强忍着痛，刺向了元夜寒，也刺向了曾经的自己。
那些回忆，都死去了。
在这一瞬间，彻底死去！
她推开了元夜寒，淡淡地开口，带着几分哀伤。
“元夜寒，不得不说，我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催眠我，我根本不可能学会你的狠心，我也不可能学会这些武功...”
楚乐的声音，渐渐缥缈，元夜寒的身子，往后倒去。方才他用最后一丝真气护住了心脉，又与楚乐周旋许久，到此刻，他已经，彻底没力气了。
他明白，自己不会死。
但是，会生不如死。
风雨中，黑夜中，他凝着踉跄楚乐的背影，眸光满是不舍。
想到了刚才的话，他自嘲地笑了笑。
兜兜转转，到头来，竟是他自己，害得自己变成了这个模样...
若当初没有催眠楚乐...
元夜寒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母妃，如果您当初，爱上的人不是父皇，该有多好？
...
砰！
楚乐被黑衣人一脚踹在地上。
后面又赶上了一批黑衣人，跟先前那些人相比，这些人的武功，更高了一层，轻功也是了得。
哪怕元夜寒方才没有拦着。
可，即便知道自己逃不掉。
楚乐仍旧不想放弃。
她才刚刚得知凶手是谁。
她才刚刚得知真正的敌人。
她怎么能死？
她怎么能...
就这么死了？！
一个人磨不灭的，是强大的意志力，楚乐此刻的精神力量，强比天高。
她倔强地站起身来，看着大片的黑衣人，她轻笑着。
黑夜中，她似一朵妖冶绽放的玫瑰。
顾弦决曾说过，玉决拳法最大的优点，为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人的精神力量，是没有上限的。
当你的精神力量强大到一定地步，那么，你就会更加强大！
丹田处，冒出了熊熊火焰！
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楚乐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寸皮肤下，都烧的厉害！
她猛地睁开眼。
燃烧着自己的生命，耗尽自己的真气，以强大的意志力，抵抗众黑衣人的袭击！
黑衣人们大惊失色！
他们从没见过，一个瘦弱的女子，竟然会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
就像是旋涡一样。
要将他们一个个，全部吸进去！
这种力量，太可怕了，黑衣人们脸上露出恐惧，就在他们以为，自己要死定了的那一刻，楚乐瘦弱的身子再也扛不住，她咬牙坚持，硬生生将众黑衣人震飞！
而她自己，也吐了一大口鲜血！
经脉，好似全都断了，楚乐眼前一片昏暗，她要晕了，可她知道，她不能晕，坚决不能晕！
唰！
楚乐用刀子，刺入了自己的大腿！
剧烈的痛苦让她瞬间清醒，楚乐脚尖一点，拖着沉重的身躯，越过城墙，摔在了不远处的树林中。
砰地几声，楚乐掉在了地上，她翻滚了几圈，头脑昏沉沉的，浑身更是如同灌了铅，动弹不得。
要死了么？
兴许是了。
大半经脉都断了，四周又都是敌人，她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楚乐自嘲地笑了笑，眸光中，满是恨意与不甘。
她不想就这么死。
大仇未报。
她还不想死！
猛地。
一道强大的力量将楚乐拽了起来。
男人的桃花眼中，晕染着大片深沉。
他扫了一眼楚乐，神情带着微微震惊，随后将楚乐放在背上，一跃而起，消失在了夜幕中。
男子的速度，比鬼魅还要快。
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整片树林之中。
黑衣人们各个身受重伤，可想到唐贵妃的命令，他们坚持着追上来，却发现，女人不见了踪影。
雨水越发汹涌了。
黑衣人们浑身湿透，眸光，更带着几分惊悚。
“这不可能，她不可能逃走！”
虽然他们伤得很重。
但楚乐，伤的更重！
她没理由，有力气逃出这里！
可事实却是，她的确不见了，而且，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黑衣人的心中，渐渐升起恐惧感。
这一晚上，他们见到了太多的不可能，此时此刻，他们浑身都冷的厉害。
因为他们知道，楚乐的武功，并非是上乘。
让他们感觉到恐怖的，是楚乐坚不可摧的意志力！
大家都不敢去追了，那样一个奄奄一息的人，都能坚持逃掉，若是逼急了她...
死的人，还不一定是谁。
黑衣人们倒吸了一口冷气，飞快地退回皇城。
远远望去，紫禁城外，仍旧是一片安然，方才发生的全部，好似假象般，隐没在了轰隆隆的雷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