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整个姜国笼罩在一片阳光里,繁华的盛京,街道上人流如织,四下里摊贩的吆喝声叫卖声响成一片,各个宅邸——深宅大院或平民百姓都迎着这纷杂的声音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一大早,阮府也和别的府邸一样开始有序的忙碌起来,没有人注意到,有个身着粗布裙的少女带着个不起眼的丫鬟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这主仆二人都穿着普通人的衣裳,外人丝毫也看不出她们是深宅大院里的人。

    只见这两人在大街上转了一圈,很快便混入一群闲谈的妇人当中,那群妇人正聊得兴起,完全没察觉到两个陌生人的加入。

    “这么说,以前还是咱们误会这个苏小姐了?”

    “可不是嘛,这京中的千金小姐,哪个能像她这样变卖自己的衣裳首饰去给贫苦百姓施粥?况且那么脏乱的地方,别说千金小姐了,就是我们这种一般人家都嫌那地方脏呢,她竟然还亲自去施粥了,这不是菩萨心肠又是什么呢?”

    “不仅如此,我有个姐姐在阮府当差,听她说啊,这苏小姐不仅心善,而且长相亦是柔和,是有观音之相的人!”

    “真的?”

    “可不是嘛?我姐姐在阮府当差,天天都能见到这苏小姐,她说的话还能有假?”

    “如此说来,是我们误会这苏小姐了,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和府中小厮苟合在一起,怎么可能会造假文物倒卖公主府,怎么可能会陷害自己的妹妹呢?”

    “对啊,依我看,此前的事要么是个误会,要么就是有人故意传的谣言!我觉得这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都说苏小姐和她那个妹妹阮小姐不和,谁都知道阮小姐之前钟情于公主府的世子爷,可惜那世子爷只喜欢苏小姐,说不定是阮小姐嫉妒苏小姐能得到世子爷的一片真心,这才设下了一个个的计谋损毁苏小姐的名声!”

    “肯定是这样的,听说苏小姐去施粥还好心的带着她去,结果她去是去了,却对那些领粥的人恶语相向,好一番挖苦讽刺呢!”

    “那不就对了?一个寄住在阮府的侄小姐,跟一个尖酸刻薄的千金小姐斗法,她怎么可能斗得过?还不是任由那有权有势的嫡小姐随意摆布?”

    “这阮小姐可真坏啊!可怜那柔柔弱弱的苏小姐竟是要在那龙潭虎穴受苦了……”

    众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没人注意到先前那两个偷偷混进来的少女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人群,她们随便往街上转了一圈,发现那些三五成群围在一起的人几乎都在讨论这件事,而且所有人谈话的内容跟先前那些妇人一样,都是在同情可怜苏小姐,将阮小姐骂了个狗血淋头。

    粗布衣少女脸上扬起浅浅的笑意,尽管她竭力掩饰,眼里的得意还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流泻出来。

    她身边的丫鬟也很高兴:“小姐,昨日派出去的人事情办得不错,短短一夜,便将您施粥的事情散布了出去,现在大家都在夸您有观音之相,骂大小姐是个阴毒之人呢!从前那些骂您的都已经转变了态度,如今挨骂的是大小姐了!”

    这说话的丫鬟,正是屏儿,而她口中的小姐,自然就是苏明月了。

    “悠悠众口,一传十,十传百,流言如洪水涌来,她阮灵想挡也挡不住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比谁都明白流言是怎样的可怕。”苏明月眼里浮起一层阴鸷,恨意在眸底深处翻涌,“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是。”

    ……

    与此同时,阮灵的院子里,月芜从外面匆匆回来,一进门就急忙道:“小姐,苏小姐院子里的粗使丫头说,今儿一大早她就带着屏儿出去了。”

    阮灵正一边侍弄院子里的花草一边在脑子里跟系统商量该怎么处理盼弟的事情,闻言抬起头来,笑吟吟的:“哦?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去看她的成果了?”

    “小姐真是神机妙算,算准了苏小姐会走一步什么样的棋。”月芜咬牙恨声道,“今日一早,苏小姐施粥的事情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在夸她心地善良,都在骂小姐你呢!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事情都没弄清楚就胡乱评论别人!”

    “无妨。”阮灵摆摆手,少女容颜倾城,眉眼间的自信又为她添了一层别样的神采,“我昨天让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月芜脸色瞬间转怒为喜,“小姐放心,已经办妥了!”

    “那就好。苏明月不是想借此事扭转她的名声吗,这一回,我倒要看看她还怎么扭转。”

    ……

    苏明月带着屏儿回阮府,一路上两人就跟斗赢了的鸡似的连脖子都不由的抬高了些,正在得意时,突然一个壮汉挡在苏明月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苏小姐?”这壮汉将她打量了一番之后,怀疑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笃定了,“真的是您?苏小姐!”

    苏明月看着面前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壮汉,嫌恶的蹙眉:“你是谁?”

    “我是昨天在城南领粥的人,我叫牛三,承蒙小姐给了口粥吃,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遇上苏小姐,我是来给您道谢的!”

    一听是昨天领粥的,苏明月愣了愣,随即眼珠子咕噜一转,一个念头涌上心头来。

    她转头朝屏儿使了个眼色,屏儿不愧是能做上她院子里大丫鬟的人,只这个眼神就明白苏明月的意思了。

    屏儿点点头,转身朝牛三迎上去,嘴里大声道:“原来是昨天在城南领粥的牛三,你太客气了,我家小姐说了,她做这些都是应该的,你不必道谢!”

    话音一落就有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的投向她们,“城南施粥”这样的字眼在今日可是人人津津乐道的,一听到这几个字众人的目光便都被吸引了过来,看看一身粗布衣的苏明月,再看看脏兮兮的牛三,众人都有些茫然。

    苏明月眼里划过一道精光。

    这便是她的算计,她算准了牛三既然认出她来,必定是要好好感谢她一番的,屏儿大声吆喝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等牛三给她道谢的时候大家都有目共睹,这样一来,大家就会将这事散布出去,她的善名也就会被更多人知道了。

    她兴奋的在心里盘算着,却不知道,这牛三真正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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