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灵应了一声，摇头失笑。
言简意赅，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是夜寻一贯的行事。
她躺到床上，才闭上眼睛又“噌”的一下坐起来，月芜才把床帘放下，见状吓了一跳，“小姐，怎么了？”
“还有件大事没做！”
月芜又是一惊，却见阮灵直奔衣柜去，十分认真的对着那叠得小山一样的衣裳挑挑拣拣，神色比那日送那个什么灵体还严肃。
自从她家小姐性情大变之后，其他什么都好，就是这爱买衣裳的习惯不太好，几乎是看到卖衣裳卖料子的铺子她都要进去逛逛，逛逛就一定会买，无一例外。
浪费银子不说，这衣柜已经装不下了，眼下木匠正在赶制一个更大的衣柜还没完工呢。
可她家小姐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振振有词：“趁着我貌美如花年十八，当然要穿好看点，不然死了就没得穿了。”
月芜不知道，阮灵做一缕幽魂的那十多年有多羡慕那些活生生的女孩子穿得鲜艳明媚。
月芜赶紧“呸呸呸”：“小姐今年才十五，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小姐赶紧‘呸呸呸’！”
回答她的是软灵的白眼。
眼下月芜见阮灵埋在那如山的衣裳里翻找，不用说她都知道自家小姐要干嘛。
果然没一会儿，阮灵就拿着一件碧水天青的长裙乐滋滋的问她：“好看吗？”
月芜很是认真的看了会儿，甚是郑重的点头：“好看，小姐皮肤白皙，穿这个颜色衬得皮肤更白更好看。”
虽然小姐衣裳多，但是她眼光好，每一件穿起来都很好看，倒也不算浪费。
阮灵笑眯眯的将衣裳放在柜子最上层，“明日就穿这一套！”
“奴婢记住了。”月芜笑道，“残王殿下见了一定很喜欢！”
阮灵脸一红，“瞎说什么？”
“是奴婢失言了。”月芜说是这样说，那捂住一笑的样子分明是心里跟明镜似的。
阮灵躺回床上去，嘴巴是硬的，脸是红的，眼里亮晶晶的。
……
次日，阮灵早早的便起来梳妆了。
她穿了昨夜挑的天水碧蓝斜襟百花裙，梳了个飞天髻，抹了淡淡的脂粉，她的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自红，少女眉眼间的容色随着时间流逝而越渐清晰动人，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
月芜站在一旁打从心里发出一声赞叹，“小姐真美！”
阮灵对着铜镜歪了歪头，眨了眨眼睛，“我觉得你说得对。”
两人正说着话，凝露进来禀报：“小姐，方才门房那边的刘旺来递话，说是残王殿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凝露跟在后面送她们，眼看着阮灵同夜寻行了礼上了马车，很快马车便消失在府门口，凝露正要转身，刘旺挠挠头问道：“凝露姐姐，大小姐这是要跟残王殿下去哪儿呀，可是要出远门？何时回来？若是老太太和老爷问起来，我该如何回答？”
“你可别瞎嚼舌根！小姐是跟残王殿下去殿下城外的庄子避暑，很快便回来了，哪里是要出远门？你要是乱嚼舌根叫人听去了编排小姐，小姐拿你是问！”凝露沉了脸色厉声呵道。
刘旺缩了缩脑袋，说了句“凝露姐姐的教诲我自是记在心里”。
凝露转身拂袖而去。
刘旺在和凝露说话的时候都没注意到，在府门口转角的那处走来了两个人，走在前头那个步履匆匆眉间焦灼。
见门口有人在说话，那两人只得暂时顿住脚步静静观察，等凝露进去了，那其中有个三角吊梢眼长相十分凶狠暴戾的男人便迫不及待要冲出去。
“师兄！”单从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神恳切，“我知道你是因为平阳的事冲昏了头脑，师兄你清醒清醒，切莫再糊涂下去啊！此去便是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师兄！”
祁天佑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把甩开单从，“让开！别拦着我！”
“师兄……”
单从见拦不住，只好赶紧追上去。
祁天佑往刘旺面前一站，神色略微软了两分，尽管一点都不明显。
“你，进去跟你府上的小姐通报一声，说我要见她，你跟她说我叫祁天佑！”
刘旺见他一脸凶相，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你可是要见大小姐？”
祁天佑瞪他一眼：“你说呢？！”
刘旺被吓了一哆嗦，小心翼翼道：“大小姐才刚刚出门，今日不在府上，您要不，改日再来吧？”
一旁的单从闻言长长松了口气，这口气才吐到喉咙管，祁天佑已经上前去抓着刘旺的衣领，“她去哪儿了？说！”
刘旺哭丧着脸，看看面前这面露凶光随时要杀人的道士，再想想凝露的话，他不敢乱嚼舌根，又不敢得罪祁天佑，只好按照凝露的话道：“大小姐跟残王殿下去殿下城外的庄子避暑去了，很快便回来的……”
话未说完祁天佑便扔下他风一样离开了。
刘旺瘫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完了完了，他该不会是要去杀大小姐吧？完了完了……”
祁天佑从阮府门口离开就不知从哪儿弄了匹马来，他骑着马横冲直撞一路狂奔，不过片刻就已经走出了两条街，单从好不容易才找了匹马追上他。
他一面喘气一面问祁天佑：“师兄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