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人，来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来干嘛的，没在镇上见过。”云水镇小的很，本地的外地的一照眼就认出来了。花姐嗑着瓜子，神秘地对颜乔说：“这个人每次都买一堆吃的，浑身灰头土脸的，你说他们是不是盗墓的？”
颜乔好笑地说：“咱这周围哪有什么墓？”
“那可说不好，云水镇周围这么多山，说不定哪里就埋着宝贝呢。咱这镇上不还有块古碑说什么山水汇聚嘛。”花姐随口闲扯了两句，看到颜乔手中塑料袋里露出的香烛元宝，问道：“去看你奶奶啊？”
“是啊。马上就要开学了，我想走之前去看看。”颜乔的父母在她小时候就离婚了，她是被奶奶一手带大的。她把钱递给老板娘，“花姐，拿瓶老白干。”
“你还记着你奶奶爱喝这个呢。”花姐把酒放在柜台上，“你这是要去报道了？”
“对，票已经买好了，过两天就走。”
“那是应该去，你奶奶从你上幼儿园的时候就说你以后指定有出息，要不是走得早，现在也能看着你去上滨大。”花姐塞给她一包五香花生米，“这个算我送老太太下酒的。”
颜乔的奶奶是去年去世的，无病无灾一觉睡过去就没有再醒来。
说来也怪，云水镇虽然不算发达，也还是有些工业，和网上吹捧的纯天然无污染的长寿村之类的地方完全不一样，但是本地的老人寿终正寝的却不少。
颜乔跟花姐客气了几句，就拎起东西出了超市朝山上的公墓走去。
和颜乔擦肩而过的年轻男人上山以后没走多远，就下了大路拐进旁边的野地，踩着齐腰深的野草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山坳。
这是个自然形成的山坳，四面是高耸的石壁，只有一个藏在大石后面的入口。青年刚从大石后面跨出，就看到站在自己父亲身后精瘦的中年男人凌厉的目光剑一般向自己扫过来，在确认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恢复平静。
中年男人低头小声说道：“家主，梓霖回来了。”
顾梓霖叫了一声“九叔”，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这个中年男人，自己走到走到父亲面前，恭敬地低头叫道：“父亲。”
盘腿坐在蒲团上的顾家家主睁开眼，问道：“山下的情形如何？”
“一切正常。”
“不要掉以轻心。山河珠即将出世的消息已经暴露出去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指望能从这事里分一杯羹呢。”
旁边一个拿着罗盘埋头研究的男人头也不抬地说：“放心吧大哥，这些人连地方在哪都摸不清，拿什么跟我们争？”
“老三，别以为这世界上就你一个聪明人。”中年男人表情严肃，“小珑说三管局最近出动了很多天部的人，很可能就是冲着山河珠来的。”
“三管局？”顾三不屑地撇撇嘴，“就凭他们也想找到山河珠？”
“他们不需要找到山河珠，他们只需要找到我们。他们有官方背景，能动用的手段比我们多多了，如果我们掉以轻心，最后这一通忙活，说不定真是为人作嫁。”
“大哥你别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三管局就算盯着我们又怎么样？山河珠还有一年才出世，我不信他们能想到我们会提前这么长时间动手。”
顾家家主缓缓摇了摇头，“小心无大错。”
顾梓霖开口问道：“三叔，既然山河珠明年才出世，我们这时候就来收取，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影响呢，当然是会有一点的。”顾三边说边摇头晃脑，几天没刮的胡子乱翘，“你应该看过《异物录》，山河珠这样的灵宝是山脉灵气所化，被天地本源蕴养，几万年才出一个，一旦出世就可定山河。现在早产了一年，估计就只能定山脉了。”
青年脸上现出惋惜之色，中年男人说道：“虽然山河珠的功能欠缺了一点，但是我们抢占了一年的先机。做大事要懂得取舍，梓霖，不要太贪心了。”
顾梓霖脸色一正，“梓霖受教。”
“大哥你就是太保守了。要我说，这山河珠蕴养了上万年，就算差了一年，跟上万年比能有什么影响？说不定这效果差不了多少。”
“别这么乐观，山河珠提前出世，必须在一息之内收取，不然就会重新化为天地本源，这样勉强，效果只怕差上不少。要不是我们只需要它来定山脉，我也舍不得让它提前出世。”
“我们能不能挖出来，就看老三你推算出的位置准不准了。”
“大哥放心，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顾三低头看着飞速转动的罗盘，“这里合适的地形就那么几个，既然不在之前探查过的地方，那肯定就在那里。”
顾三把罗盘收进包里，手指朝前方一指。
“那就过去看看。”中年男人看着他，面色很平静，“老三，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了，如果还是没有，那我们只能放弃了。”
他的口气很平和，但是老三却觉得自己后背一凉，大夏天的出了一身的冷汗，脸上再不敢有嬉笑之色。
“放心吧，大哥。”
最后一个位置稍有些远，几人顺着老三的指引穿林而过，来到一片空地。空地不大，地上野草遍布，只有中间一小块光秃秃的，露出光滑的山体。
把这空地详细打量一遍，目光扫过空地中央的山体，呼吸突然沉重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中间没有长草的地方，凑近了观察还不够，最后干脆趴在了地上。
原来那山体不是山体，而是一块巨大的石头被埋在地下，仅露出这一小块。顾三对着这巨石又摸又看，还用手指沾了点粉末舔了舔，脸上出现了惊喜之色。
他这反应和之前几次截然不同，其他三人也意识到了什么。中年男人沉声叫道：“老三！”
顾三从地上抬起头，面色赤红，“大哥，就是这里！”
自从决定来取山河珠，具体的操作方案他们就已经演练过不止一次，现在终于找到地方，几人在一开始的激动之后熟练地占据了周围的四个方位，从怀里拿出符纸，严阵以待。
中年男人沉声问道：“时辰到了吗？”
顾三看看天色，对他点了点头。
“出符！”
四张符纸从四个方向飞出，原本轻飘飘的黄纸像是有绳子牵引一样，直直地飞往中间的巨石，一碰到石头就牢牢地粘在上面。
中年男人五指张开朝向巨石，猛地握成拳。“爆！”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烟雾散去，空地中间的巨石上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几乎就在同时，原本晴朗的天空中迅速聚拢了乌云，在几人的头顶翻涌。
顾三大喝一声：“不好！赶紧收取山河珠！”
不等其他人有动作，中年男子已经直接跳进了
“家主！”
“大哥！”
“父亲！”
石缝中的中年男子没有在意他们的惊叫，弯腰在石缝中摸索。
这巨石颇有些奇怪，虽然被炸开时扬起很多灰土，裂开的缝隙却很平整，摸上去光滑得很。
石缝底部一丝碎石也无，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珠子躺在那里，泛出一阵雾似的光泽。
中年男人心内狂喜，知道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山河珠，从怀里抽出张陈旧的符纸将它裹好，小心翼翼地装进锦袋中，这才跳出石缝。
“这么大的动静可能已经惊动了附近的人，赶紧收拾东西，我们下山。”
刚刚的动静声势浩大，附近的人想不被惊动都难。颜乔正坐在她奶奶的墓前跟她说话，一声巨响把她吓了一跳。
她长到十八岁，从来没见过这样仿佛地震一样的地动山摇，和几乎压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的乌云。
颜乔心生不安，收拾好东西往山下走去，没等她走到一半，前面的路口拐出几个人来。
这条狭窄的山路是通往公墓的唯一一条路，颜乔侧身让到路边，想等对面过去了再继续。
擦身而过的时候，对面领头的高壮青年流里流气地对着颜乔吹了声口哨。
天色昏暗，四下无人，这实在不是跟人起冲突的好时机。颜乔低着头退到了路边的草地上，想靠忍让平息这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
但是对方显然不是靠忍就能躲过去的人，青年朝她走近一步，堵住她的前路，“小美女别走啊，陪哥哥玩玩呗。”
云水镇通往公墓的山道虽然不算偏僻，但是在这太阳快要落山的傍晚，也是在没什么人经过。颜乔被这一堵吓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等她抬头看到赌她的人是谁，更是眼前一黑。
竟然是赵大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