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清平站在门前的晒场上，看着蹲在那里洗脏衣服的儿子农义云。
他很想问：你吃饭了没有？
可见儿子在洗有大便的脏衣服，就什么也没有说。
看着儿子跟女人一样洗衣服，而且是洗他母亲大小便失禁而弄脏的衣服，农清平的内心很是感触。
这是我农清平的儿子？
我儿子怎么这么懂事？
这也太懂事了吧？
我农清平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养了这么一个高大帅又有孝心的儿子？
这个儿子不仅有孝心，还是那么地聪明。
可是？他却不去读书，不走常人路，却要留在家乡。
这这这？
留在农村，你一辈子都没有多大地出息。
农民！历史以来都是没有出路的。
种地！辛苦你一辈子都挣不了多少钱，都无法出人头地。
可是！
农清平摇了摇头，否定了。
他这个宝贝儿子，与众不同。
他！可以在家乡农村生活一辈子。
这几个月以来，又有不少人给他寄钱。特别是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收到一万多汇款。
信！也收到了几十封。
他粗略地算了一下：前后收到的汇款，差不多两万了。
在这个打工人一年只能辛苦挣一两千、两三千的时代里，他农义云“不劳而获”就是别人的十倍。
一年就成“万元户”。
这这这？
没法比啊！
有的人家，特别是那些无法出门打工的人家，一年下来不说存钱了，不欠债就万幸了。
“咯咯咯！爸！”
就在农清平感慨万千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偷笑声。
“爸！”
农义贤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朝着停在门口崭新的永久牌加重自行车看着，然后看向水塘边站着的爸爸农清平。
农清平没有说话，朝着三儿子农义贤招手。
农义贤怀疑地快步上前，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意思。
农义贤的未婚妻也挺着肚子跟过来，一看究竟。
农清平站到一边，朝着水塘边码头上指着。
码头在斜坡下面，随着水塘的水位而移动。
站在家门口，是看不见码头的。
从板桥镇回来，也是看不见码头上面的情况。
所以！农义贤与未婚妻从县城回来时，并没有看见码头边洗衣服的农义云。
“咯咯咯！原来是义云在洗衣服啊！我来洗！”
农义贤的未婚妻说着，就要下斜坡去码头上替农义云洗衣服。
“不要下去！路滑！”农清平见状，赶紧阻止。
农义贤一把拉住未婚妻，不让她下去。
农清平神色平静地说道：“他在洗你妈的衣服。你妈！刚才大小便失禁，衣服都换了。”
“我妈？”农义贤一听，神色大变。
“小哥！小嫂！”
听到上面有动静，农义云放下手中的活，站起来抬头朝着上面看着。
只见！小嫂挺着差不多六七个月大的肚子。
这这这？再不结婚的话，小孩都要生下来了。
“义云！你上来！我来洗！”农义贤说着，快步下了斜坡。
“好了！我都洗好了！就一件衣服，在水里面摆几下拧干就成了！”农义云又蹲了下去，结束最后程序。
然后！端着塑料盆起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从省城开车回来的？”
“你从省城骑车回来的？”农义贤没有听明白，问道。
心想！从省城坐客车回来，顺利地话也要三个小时左右。你骑自行车回来，能这么快？
“我开车回来的！自行车是我在镇上买的。我行李多，没法拿回来。当时走的时候，我答应爸爸的，买一辆二八大杠。”
“二八大杠？”
“那？你的车子呢？咯咯咯！”小嫂抱着小哥农义贤一边的胳膊，看着农义云问道。
“停在板桥镇镇府大院里面！”农义云应道。
“咯咯咯！”
“你？”农义贤听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心想：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在他的印象中，弟弟农义云不是那种人。
他这个弟弟！虽然很聪明，可性格、想法就是有些古怪，跟正常人不同。
理想主义、脱离现实。或者说！受爸爸妈妈的传统思想影响太严重……
更或者说！受儒家孔孟思想影响太严重……
“义云！”农清平跟在后面，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开车回来的？车子停在镇府大院里？你？”
心想：儿子！你比老爸我农清平还牛比啊！
我！农清平可能也没有这种想法：把车子停在镇府大院？
你真的敢想啊！
镇府大院能让你停车？
你算老几？
“爸！”农义云转身面对爸爸农清平，说道：“那次来我们家的牟建中牟叔！他把他的八代皇冠送给我了！还给我办了驾照！我是一个有驾驶证的人！爸！”
“你会开车？”
“呵呵呵！”看着老爸那个不放心他的样子，农义云笑了。
“爸！你还不相信？不放心你儿子我农义云？”
农清平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他相信。
“我把车子开回来了我就在想？车子停哪里呢？这不？我就把车子开进镇府大院了，直接找乡长，跟他谈投资！我要在板桥镇公路边土壤最好的地方开龙窑厂……”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农清平怀疑自己没有听清楚，追问道。
“乡长说！镇府方面要先开一个会，然后再具体答复我……”
农清平打断道：“你哪里来的三百多万成本？开个龙窑厂，没有三百万是无法运行的！还有！土地征收，那是要有一定关系的。上头没有人压着，土地你都征收不来……”
“爸！你放心吧！改革开放的脚步，没有人可以阻挡。镇府方面会出面为我征收的！以后！你就是龙窑厂厂长……”
“那你呢？”农清平问。
我是厂长你是谁？
“我在家看书！”农义云看着老爸农清平，笑道。
“你？”
农清平心想：你知道享福啊！老子就不能做厂长他爸，坐在家里享福、看书？
农义贤与未婚妻两人端着塑料盆到晾衣竿前，晾晒衣服。
亲眼看见弟弟农义云给老娘洗大小便失禁的衣服，农义贤与未婚妻两人都很感触。
特别是农义贤！更是感触。
这是女人干的活！
可是！这也是做儿子应该、本分干的活。
不是孝子！而是本分，作为人子的本分。
说白了！这是你应该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