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认真记下，心思缜密，多问了句：“私人医生、诊所大夫、退休中医，这些？”
霍凛冷厉的视线投向萧策，冷笑了声：“你倒提醒了我，这些，同样包括在内。”
那么问题又来了。
萧策：“爷，那六日后您和乔姿小姐的订婚典……”
“萧策！”霍凛骤然厉声打断！
他目光快速扫向躺那儿的小美人儿，心微微绷起，似料定这水做的人儿听到“订婚”的事，会眼尾泛红，瞳孔湿润，哼哼唧唧的委屈哭，然后，便是要他哄。
哪知……
淡薄天光冲破阴霾，从舷窗泄入几缕细碎的微光，映亮了容祈虚弱的眸光。
光晕在她睫毛间隙微晃，她抿嘴轻笑，云淡风轻，千般柔情，万般柔媚。
仿佛灵魂冲破了样貌的桎梏，只一眼，便能勾的人心神荡漾。
这一幕，看得霍凛心悸，给萧策都看迷怔了。
容祈声音细弱蚊吟，“嗯…恭喜…倘若我碍事……和我说好吗？”
容祈眼睫垂下，刻意掩住阴幽的眸光。
订婚？订婚好啊，有她在，这婚订得一定热闹……
这人既没哭，也没闹，仿佛期待感落空，霍凛心底突然就烦躁了。
他默不作声，暗咬后槽牙，无情的松了握着容祈的手，可刚松开，他修长戴戒的食指，就被轻轻握住。
霍凛眉眼拧出沉戾，挑眉，什么意思？
容祈微微嘟嘴，轻咬下唇，慵懒轻哑：“就要…”
霍凛：“……”他就没碰到过这种人！
titan中外联合医院，2天后，中午。
墨色乌云在天空翻滚，阴沉压抑，刺骨的凛风中，雨如冰针，打在玻璃窗上，又疾速淌下。
那是医院最高规格的贵宾病房，客厅、浴室、保姆房、卧室一应俱全。
容祈不仅ecmo脱机拔管，就连呼吸机也撤走了。
此刻的她，正安静柔弱的靠在病床上，黑发随意束在胸侧，小脸精致如人偶，浑身肌肤苍白异常，犹如卧床十年命不久矣的破碎美人，忧郁的望着窗外的阴雨，默不作声的听着不远处的谈话。
霍凛刚来不久，坐着他那“摆设”轮椅，西装革履，修长强壮的大腿岔开很宽，神色冷峻，气势冷烈，正听着知名心脏主刀汇报。
主刀眼袋发青，神色异常，明明四五十岁的模样，语气却像七十多的老人家。
“实在遗憾啊，霍先生，我们用尽了所有手段，这位小姐虽然活下来了，可她心脏自身功能却仅剩30……”
霍凛闭着眸，食指摩挲着水杯边沿，浑身弥漫着冷冽寒酷的气息，“会怎样。”
主刀：“会死。”
“砰！”霍凛砸碎了手里的水晶杯，天生气势，恐怖如斯，他瞳孔深邃内敛，嗓音醇烈浑厚，“我请你来，不是听你说这种话的！”
水杯碎裂的尖锐声，连容祈都被吓得一激灵。
病房内气氛骤然压抑的令人窒息。
她忽而捂嘴轻柔淡笑，以缓解气氛。
霍凛敛去眸底狠意，压下脾气，深沉道：“别打岔。”旋即瞥向主刀医，“继续。”
主刀咽了口唾沫，余光偷觑容祈一眼，似在看眼色行事，继而又道：
“可能一年、可能两年，可能几月，也可能是明天，又或者，会在睡梦中猝然长逝，常人兴许还能心脏移植，可这位小姐……为时已晚，时间延误不说，她的身体，也承受不住手术带来的风险。”
“所以，只能采取保守治疗，尽量，延长她的寿命。”
霍凛的心在失神中紧绷，紧绷中微颤。
他掩藏的极好，身上仅有生人勿近的无情气场。
少顷，他语调深沉，问：“具体的保守治疗方案。”
主刀医生忙从口袋掏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纸，对照着念了起来：
“先是输血，每6日一次，好在是o型，不是什么稀有血，问题不大，花钱就行。”
“再者是补养，中医调理，内服外用，皆要，内服需药材乃百草之王老山参、名贵中药龙涎香、冬虫夏草、天山雪莲、灵芝、鹿茸、藏红花、燕窝、阿姣、东海珍珠……”
“外用的话……百里香、麝香、月桂香、薰衣草、艾蒿、丁香、芥子、香豆蔻、朱砂、安息茴香、苏合香、乳香、松香……”
“水，最好是晨露水，或是山林里的雨露泉……”
“水”字主刀医还没说出口，一旁默不作声的萧策，忽而打断，诡异的来了句：
“朱砂防腐，给死人用的。”
主刀医剜了萧策一眼，“胡闹！你专业还是我专业？朱砂入药，用于心悸易惊，安神清心！她心脏不好，受不了刺激，可不就得这么用？”
容祈：“……”我可没这么教你，还真是防腐用的。
“还有？”霍凛锐利的眸光瞟向主刀医生。
主刀医：“啊！还有！霍先生切记，心疾严重的患者，不可大喜大悲，情绪低落，不可生气激动，遭受刺激，更不可单独呆着，这一旦发病，凶险万分，人是说没就没的。”
霍凛听完一席话，看似镇定，冷硬的下颌线，微不可查的紧了紧，他朝医生勾了勾手指，主刀医会意，阴笑着，将纸叠成“豆腐块”状，交由萧策，转经霍凛手中。
霍凛：“他虽救人有功，但行医忌受贿，将他转中外联合院，做心外首席。”
萧策：“是，爷。”
主刀医随后就离开了，只是在他下楼时，身子忽吹鼓又速瘪的气球，魂没了似的，一脚失足，从楼梯上滚下，面色发青发黑，失去了意识。
……
鸦雀无声的病房，窗外，冬雨刺骨，天黑沉沉的似要坠下，如拙劣画手的素描，给人一种恐怖压抑的感觉。
容祈垂眸，抬手，将耳鬓碎发别在耳后，耳朵和细脖连成优美的颈线，侧脸恍若剪影画般清美。
少顷，她眸光微抬，对上霍凛漆黑幽沉的眸子，温柔淡颜，刹那失笑，依旧是那柔柔弱弱，懒散低回的调子。
“真遗憾，刚认识，我就要死了。”
我今天串稀。
册那，要么不拉，要么疯狂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