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窒息的红芒一出现,顷刻间,所有地缚恶灵齐齐转身,包围了那道光,把置身在鬼域中的那些个鬼神,统统“吐”了出来!

    然后。

    然后烟尘四散,容祈缥缈虚无的灵体,幽幽伫立,阴着脸,似心情不佳。

    她离魂了,真身重伤,灵魂无恙。

    她一句话未说,双手如幻影般变幻着诡异复杂的咒印,她似在召唤某种诡物,剧烈的恐怖涟漪,以她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混沌的虚空被红芒切割撕裂,无尽的威压伴随滔天的力量,如飓风般弥漫在容祈周身。

    渐渐地,一棵恐怖万分的参天白骨尸骸树,自容祈身后出现,拔地而起,不断生长,白骨形成的枝丫肆意朝着四面八方蔓延,铺天盖地!

    以万骨枯的恐怖尸骸树为背景,莲纹火红裙袍缥缈的容祈,这一刻,恍若比那些个地缚恶灵,更为可怕!

    那是棵弥漫怨气、死亡、恐怖、瘆人的白骨树——树上挂满了随风飘荡的骷髅,干瘪的人头、浑浊的鬼晶球,怪异的冥幡,阴冷的白绫、用类似干枯人皮一样的附着物,钉满了古老的丧魂钉、整棵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壮观镇魂咒纹,如同一棵屹立于天地间的死亡尸树!

    盘根错节,尖利如针的白骨枝丫,纷纷刺入地缚恶灵形成的鬼域内,开始如“抽水泵机”般,疯狂吸收……

    “哗——哗——!”

    随着让镇灵司束手无策的众多地缚恶灵,被吸入那棵恐怖的尸骸树内,那棵树开始不断渗出黑色的血液。

    尸骸树把所有地缚恶灵吞噬殆尽,吸收彻底,然后茁壮成长为更加巍峨的巨树,当从树干树枝渗出的黑血,全部汇聚于尸骸树的根部时,巍峨屹立天地的尸骸白骨树,生出了一朵朵诡异的白花,花开便凋谢,凋谢汇聚于容祈灵体的掌心间,最终,形成一颗晶球。

    容祈反手就把球挂树上了。

    一切殆尽,尘埃消散后。

    恐怖的参天尸骸树,在容祈咒决默念中,快速缩小,形成一棵散发着恐怖怨气,掌心大小的“白骨树苗”,缓缓飘浮在容祈掌心。

    鬼域出来的数百冥府鬼神们,大多狼狈,见此情景,一圈围着一圈,纷纷跪地,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五体投地式得朝拜着那一抹虚无半透明的红影。

    “那是什么?俺见都没见过!”钟馗跪拜,磕了个头,小声询问一旁盘膝而坐的江也,“你见过不?”

    江也抱着自己的宝贝武士刀,敛眸,“白骨树,恶生花,那是她小时候用死人骨头下咒,种的一棵骨头树,地缚灵只有达到极度危险级别,老大才会亲自收拾,喏,就是那棵树,那些年,那些最恐怖的地缚灵,可全在那棵树上挂着了。”

    “以恶养恶,以怨灌注,那棵树可比地缚灵恐怖,她用历年绞杀的地缚灵,养大了一棵小树苗,用小树苗来对付吸收更加厉害的地缚灵,要不怎么说她是咒术天才呢?老祖宗们都想不到的法子,她就能想到……”

    “而这,只是她收拾地缚恶灵的其中一种法子……”

    “主子今儿个挺沉默,多不笑了。”

    “你丫被打一枪你笑啊?”话落,江也继而又道,“不过……”

    “不过什么?”钟馗压低声。

    “不过她动用咒术……势必已经惊动容家老祖们了……”

    换而言之。

    容祈已经暴露了。

    .

    不过,其实即便容祈不救场。

    她的暴露也只是时间长短的事,因为……

    早在容佑离开冥界时。

    与黑袍老者一道进入容祈寝宫的白袍老人,就发觉了不对劲之处,只是他迟迟未说罢了。

    许久后,白袍老人才拉拽过黑袍老者,趁老冥帝不在,二人于冥界深渊的古老殿宇内,窃窃私语。

    白袍老人,名鸿昼,冥界皆尊称一声“白帝”。

    黑袍老者,名黑天,冥界皆得尊称其“黑帝”。

    “你说怪不怪?回来没几天,都在睡觉,一不哭二不闹,她起码假装上个吊吧?”鸿昼一手背在身后,身高体阔,身子骨硬朗,白胡垂胸,鹤发白眉如仙风道骨的儒雅老者。

    “你一说,我倒也觉得奇怪了,小崽儿平时护短,一听到弟弟遭欺负,撩起袖子就带弟弟去干架……今儿个佑儿都受伤了,她却还在那睡觉?”

    “是吧!有鬼!这里头,有鬼!”

    两个糟老头子刚嘀咕完,甩袖转身,打算前往容祈寝宫一探究竟,迎面就撞上了阴沉如黑雾般漫入殿宇,幻化成人形的另一个老头。

    黑天:“青乌,你来的正好!”

    青乌,老冥帝,执掌冥界万古。

    “好什么好!容祈又溜出去了你们可知道?镇灵司围剿众多地缚恶灵出现困难,损兵折将,她倏然现身,出手平定!人就在你俩眼皮子底下,你俩没看住?”

    老冥帝阴鹜脸,脾气暴戾,似极其不好说话。

    黑袍黑天和白袍鸿昼闻言,相视一眼……

    老冥帝见即,怒气冲冲就要往容祈寝宫去一探究竟,却被一黑一白俩老头子,左右同时架住。

    “三哥!诶!三哥你日理万机,管小崽儿的事儿,平日都是咱们几个轮流,这事儿暂且交予我和二哥处理,你去忙!”鸿昼似乎是几个老家伙里,脾气略好的一个,呼忽悠走了青乌后,他和黑天立刻闯入了容祈的寝宫。

    而当二人惊愕发现,躺在床上的那个“容祈”,竟是摄魂魔变得……

    黑天老祖阴沉下脸:“不是溜了,是压根儿没回来!”

    鸿昼老祖恍然大悟:“我还在寻思,两个孩子重伤一个,若是重伤,为何容佑只是手臂流了点血,地缚恶灵绝不会突然群集,现在想来,小崽儿根本没回来,欺瞒了我们,容佑急急忙忙回来,躲闪掩藏!难道真正受伤的人是……”

    二老互看一眼后,心一沉,眸光骤缩。

    鸿昼:“去看看?”

    黑天:“去看看!”

    鸿昼:“我去吧,你留这,暂时别声张,更别让青乌知道这事儿,否则,他脾气暴烈……后果不堪设想。”

    .

    翌日清早。

    我是霭气朦胧,窗外晨曦初升。

    霍凛是被玻璃杯打碎的动静惊醒的!

    他陡然睁寒眸,手臂还拢着容祈纤弱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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