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以后若想吃什么,只消派小丫头跑腿来说一声,咱们保准给您做好了送来。”
时辰尚早,桑落正对镜梳妆,闻言展颜一笑。
镜中人云鬓花颜,柳婶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桑落的美丽,只觉得她美得惊心动魄,怕是跟天上的仙女比也是不差的。
声音也是又温柔又好听。
“劳烦你了。”
一旁的青黛塞个荷包给她,柳婶子连忙推辞。
“能给姑娘效劳是奴婢的荣幸,当不得您的赏。”
可不是荣幸,若没有昨晚那一出,这府里如今还是二夫人的天下,厨房这样油水多的地方,如何能轮到她上位。
“你拿着,这是我们姑娘的心意,也是贺你‘新官上任’。”
青黛这话,真真说到柳婶子心里,她这才接过,千恩万谢地走了。
“三夫人倒是雷厉风行。”
这才一晚上,章府就换了天。
桑落不甚在意。
早在她将何四交给姜氏,二人有了默契后,她们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李氏迟早要栽跟头。
不过何四的帕子她要保存好,姜氏并不知道帕子的秘密,她如今也不知道何四人在哪。
她与姜氏也算两相制衡。
“这两日,沂儿的饮食要清淡,手上的伤得尽快养好了。等我给他找好先生,再送他去上学。”
“晓得了,一会儿漪姐儿就该来找沂儿玩了。”青黛突发奇想,凑到桑落耳边道:“漪姐儿与沂儿感情倒是好,又是青梅竹马……”
桑落美目一瞪,“胡吣!等我做了大夫人,两个孩子可差着辈呢。”
青黛斜眼看她,“还大夫人,那只傲娇孔雀你搞定了吗?”
桑落把弄着手中的穗子,眸色清幽、意味不明,轻轻笑。
“快了。”
去宁寿堂请安,太夫人对她自是一番抚慰。
“书院的事,我连夜已经查清。都是学堂里那几个混账,叫沂哥儿受了委屈,我已经罚过他们。沂哥儿随时都能去上学。”
“多谢太夫人。才出了这档子事,我想过两日再让他去学里,何况他的手还伤着。”
桑落乖顺,并不因昨日的委屈拿乔,又拿话开解太夫人,惹得庾氏愈发怜惜她,赏了她许多好东西。
栖云院,淮左身边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清秀少年,正等着她。
“岳姑娘,他叫蒙小五,以后给您打下手。”
桑落想拒绝。
“是主子的意思,他怕您太劳累。”淮左自作主张后面又加上一句。
桑落螓首轻抬,粉唇微启,“那便多谢大公子的好意。”
蒙小五斜眼,看淮左笑得跟个大傻子似的,心中不屑。
“要我做什么?”
他问桑落,神情冷漠,眼神不善,小小的脸上满是桀骜不驯。
桑落不由看向淮左,确定这是给她打下手的?
淮左挠挠头,请桑落到一旁,避开蒙小五,为难道:“这是蒙副将的幼子。蒙将军满门忠良,皆已殉国,唯余这一子。如今孝期刚满,主子便将他接回来,原想让他读书习字,安稳度日。可这小子成日里惦记着上阵杀敌,为父兄报仇。
在淮左心中,桑落简直无所不能,尤其是对付类似主子、蒙小五这类“难搞”的人。
桑落:“……”
她这还没当上章熙的娘呢,就又要给他做饭又要给他带娃。
“那我试试吧。”
不然这么大的人杵在这,她还能拒绝不成!
午时,章熙照例回府。
食案旁,既没有佳人,也没有佳肴。
章熙皱眉,端正坐在那,指节轻扣食案。
竹西赶忙问道:“怎么回事?”
淮左苦着一张脸,“还不是蒙小五那小子,搅得岳姑娘一早上什么也没做成。如今正跟岳姑娘在后院比试。”
“你怎么把那小子派给岳姑娘?”蒙小五可是个刺头,谁的话都不听,主子都拿他没办法。
而且他们能比什么?
一个半大小子,一个娇滴滴的小姐,完全不搭!
竹西正拉着淮左纠缠不休,章熙已经率先起身,往后院走去。
两人赶紧跟上。
栖云院的后院,占地极大,被修整成一个校场。
章熙人还未至,便见场上一群人围成个圈,传来热火朝天的呐喊声,再近些,见周围围满了护卫小厮。
栖云院没有女婢,这些不当值护卫小厮,都跑来看热闹,将这里挤得水泄不通。
显然,比赛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场中又是一阵喝彩。
章熙加快脚步走过去,想看看那二人在比什么。
大约被场上比赛吸引,在场众人竟无一回头,连他到了也是毫不知晓。
章熙便伸手,搭在挡了自己去路的一个侍卫肩上,拍了拍,示意他让个道。
那侍卫正看得目不转睛,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碍事,他将肩上手甩开,头也没回骂道:“拍什么拍!没看到老子正给岳姑娘加油——”
竹西慌忙上前,扣住那侍卫手腕,低声叱道:“主子来了!”
侍卫被扣住手腕,还待反抗,听到后面一句,赶忙转头,见到来人吓了一跳,眼睛顿时瞪大,赶紧腾出位置,呀的一声叫道:“主子!属下不知——”
却见章熙目光早已投向场中二人,并没有听他说什么,侍卫反应过来,讪讪闭嘴。
原来在比试捶丸单对。
此时校场已被布置成捶丸场地——地形有凹有凸,洼地水沟,里外妨迎,草木障碍,又在各角窝出洞来,插上各色棋子。
场上由桑落发球,只见她一个精巧的“雁点头”,以杖轻点球身,白球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也不见如何气势,游游爬过陡坡,绕过花木等障碍,斜斜滑进最远的窝里。
蓝旗倒落,桑落再下一筹。
“哄”的一声,在场众人爆发出一阵如潮喝彩声,无不为桑落风姿折服。
捶丸一项,脱身于马球,却没有马上激烈的身体对抗,更考验对球与力道的精妙掌控,桑落这一手捶丸之术,堪称精彩绝伦。
蒙小五不服。
他拿过球杖,也盯着方才桑落击球入窝的那处,背身倒卷帘,将球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