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相府姝色 >第194章 除了她,谁都不行
    章明承错愕地看着眼前这比自己还高大健壮的儿子,他以为照柏舟的性格,不会轻易放手。

    “柏舟,你……”

    章熙却没再解释,点点头走出清辉堂。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月华如练,空气冷冽清新,是近日来难得的好天气。

    仆从们早已点了灯,竹影婆娑,蜿蜒着红色和黄色的灯笼光华,点滴如水珠一般。相府四时景色,都有人时时照料,绿竹照影,章熙看着眼前的富埒陶白,心中却不由自主想起她来。

    若是有的选,人人都想做这锦绣膏梁里冰清玉洁的大家小姐,谁又会愿意沦落风尘?

    章相的态度,淮左的期盼,甚至是仆从们的眼神……

    他的周围,人人都从心底里轻贱她,瞧不起她,这让章熙更深刻的感受到桑落病中的绝望。

    他是恨桑落的欺骗背叛,却又对那些人的态度感到由衷的愤怒。

    可现在,他又有什么立场为她委屈不平?

    章熙一路沉默地回到栖云院,晚膳已经摆好,他却没什么胃口,草草用了膳,准备入睡。

    躺在榻上,周身满是她的味道,那时她浑身滚烫地窝在他的怀里,紧紧搂着他不放……这味道丝缕不绝,扰得人心烦意乱。

    无法安眠。

    章熙翻身起来沐浴。

    因着军营里养成的习惯,他并不喜人近身伺候。因此当他感到有人进入房间时,第一反应就是冒犯。

    然后,一道纤细的身影印在屏风上。

    是个女人。

    栖云院里很少有女人,自打桑落来后,才多了漪姐儿,汪思柔和青黛这三两个。

    但他的卧房,从来只有一个女人进来过……那人此刻正远在西山养病。

    明知不可能,章熙却忍不住心底的一丝期盼。他盯着屏风后的那道身影,纤细袅娜,很像她。

    并没有让他等多久,那女子很快便转出屏风。

    朱唇粉面,杏眼桃腮,是个极漂亮的美人。

    ……淮左的动作倒快。

    “大公子,奴婢来伺候您沐浴。”

    她声音柔媚婉转,充满魅惑。

    “……嗯。”

    得到允准后,女子莲步轻移,红着脸走近。

    她缓慢而行,尽力展现女子婀娜体态,将风情万种演绎到极致。

    纤腰款款,随着走动,衣衫滑落,身姿尽显……

    “滚。”

    男人却突然冷声道。

    他不再看她,背过身去。

    雪芙怔在当场,满脸不可置信。

    她衣服都脱了,勇毅侯却叫她滚!

    “大公子~求公子垂怜,给雪芙一个服侍您的机会。”

    她不死心,继续往前走。

    却在下一刻,捂着流血的额头,踉跄地爬了出去。

    ……

    淮左胆战心惊地等在门外。

    是他一时大意,只想着主子已经想通,愿意找女人了,却忘了考虑主子的喜好。

    主子喜欢的,是“她”那样,云缳楚腰,瑰姿艳色的女子,还得兼具妩媚与纯真……

    淮左为难地叹气,那般人间姝色,世间哪里还有第二个!

    正胡思乱想,章熙已经穿好衣服走出来。

    “主子……”

    淮左小声道。

    “你如今胆子是越发大了。”经过他时,章熙轻飘飘扔下一句,“去马厩洗马。”

    淮左苦着脸应下。

    却还不忘对着主子的背影发愿,“主子,我定会给你找到顺眼的女人!”

    顺眼的女人?

    章熙薄唇紧抿,脑海中只有女人。

    那时她抱着他流泪,哭得浑身都在颤抖,章熙便清晰地感觉到,他爱这个女人,铭心刻骨。看着她难过苦痛,便有千百倍加诸于他身。

    那根理智与情感不断拉扯的弦,在她哽咽着说出“大公子不会管我了,他被我伤了心”之后,彻底绷断。

    他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他根本放不下她。

    这一点他没法骗自己。

    他忍不住对她好,想要为她减轻病痛折磨,于是他给她喂药擦身,不为别的,只求她能舒服一点。

    可当她醒过来,睁开那双美丽的,他从未看透过的眼睛时,不可控制的,他忆起她的欺骗,和对他的背叛。

    她的美丽是武器,脆弱是伪装,他分不清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他没法再相信她,一个字也不行。

    当他们相顾无言时,章熙心中涌起有一股深深的无奈。不止是他,还有桑落,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装也装不出来。

    那是种比嫉妒愤怒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情绪,让他落荒而逃。

    于是他叫淮左为他找“顺眼的女人”。

    既然现在放不下,那就别挣扎,他是喜欢她,可同样也能喜欢别人。

    章熙以为,等她变成一个普通的,他只是有点喜欢的女人时,他们或许能够彼此和解。

    就像太子所说,她可以是他的外室。

    拥着见不了光的身份,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

    他不会放桑落走得,他深切的清楚这一点。

    即便他将来不会再爱她,不会再碰她,他也决不能忍受她离开他,在其他男人身边辗转承欢。

    从他将人夺回来那刻,他便已经想好,这辈子她哪里都不能去,那座别院,就是囚住她的牢。

    他曾经发誓,会对她至死不渝,而现在,他只想叫她饱尝痛苦煎熬的滋味。

    ……

    可是不行。

    除了她,谁都不行。

    从那女子转过屏风,他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心底便是无限的失望与无味。

    听到她说要服侍他,他强忍着嫌恶,准她靠近。

    他要证明,他不是非岳桑落那个女人不可。

    等那女子脱去外裳,他闻到浓烈的脂粉香气时,终是忍不住将人打出去……

    “我只是需要时间。”

    章熙对自己说。

    同一时间,京城的某处院落内,一身白衣胜雪清润无双的男子,对着一幅美人图,笑得深情又诡异。

    他喃喃自语,“妹妹,无论你在哪儿,我总能找到你。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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