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着他的神色心下便沉了一沉。
长清重情义是好事，可若太看重那丫头，便是不妥了。
“孙儿见过祖母，不知祖母找孙儿来所为何事？”
“长清啊，过来祖母这里。”
老夫人朝着郭长清招了招手，郭长清只能按耐住心思唇角勾起一抹牵强的笑意走上前去。
老夫人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
“瘦了，这几天没见，是不是你父亲又为难你了？”
郭长清感受着来自祖母的关怀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父亲都是为了孙儿好，孙儿还要赶紧长大，好为父亲分忧。”
老夫人看着他这乖巧的模样满心安慰：
“好孩子，咱们郭家有你和你父亲，祖母就放心了。”
郭长清谦逊的接过话来：
“二叔和三叔他们也帮了父亲不少忙，还有远弟跟同弟在呢，祖母您尽管放心。”
老夫人听着他的话开怀笑了起来，郭家有今日全靠着长子郭启昌，但长房发达了并没有看不起其他两房，这让她心里很是安慰。
都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她定然希望他们都能过的好。
“好孩子，咱们郭家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兄弟之间一定要互相帮衬才行。”
郭长清乖巧的点头：
“孙儿知道。”
其实郭家表面上看起来和谐，内里却未必如此。
爹爹从前在江湖上闯荡，二房和三房就一直看不起他们大房。
如今天下大乱，爹爹靠着江湖上的朋友揭竿而起占领了这亳州城，他们郭家才算站稳了脚跟。
要知道在这之前他们郭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但是，二房和三房那两个堂弟却依旧看不起自己，尤其是三房，从前三叔是官身，郭长同便经常看不起他。
郭长远看似同谁都亲近，其实背地里的花花肠子就数他最多。
如今受着父亲的庇护，他们非但不感激，反而更看他不顺眼了。
不过，这话他并不打算告诉老夫人，男人的事，就该以男人的手段去解决。
郭长清暗暗想着心事，却不想老夫人说了这么多本意并不在此。
“我们家长清从小就懂事，你在外面奔走，要说最担心的就是你娘了，今日回来可曾去看过她？”
郭长清一愣，脸色有些不自然。
老夫人假作不知，满脸关切：
“怎么了？是不是跟你娘闹别扭了？”
郭长清脸色微红，回去后他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这事闹的沸沸扬扬，想瞒也瞒不住。
“是大丫，祖母该知道，若是没有杨姑娘长清怕是回不来了。今日她犯了点小错被母亲惩戒，孙儿觉得母亲惩戒的太过了些……”
若说心里没有怨言那是假的，不过是一件衣服，母亲怎么能把人往死里打呢？若不是有胡大夫在，那丫头就真的活不了了。
老夫人自然也听出了他心里的怨气，心里转了转：
“哦？你母亲向来心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说到底杨姑娘是你的救命恩人，即便犯了错小惩大诫就是，常嬷嬷，你去把大夫人找来，我同她说！”
“祖母，您别去！母亲她定然不是有意的。”
若是因为自己连累了母亲被祖母责怪，那就是他的不孝了。
要知道母亲在郭家这么多年可从未受过祖母责备。
他心里也不由在想，这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误会？一向宽容大度的母亲怎么会让人下这么重的手呢？
老夫人暗暗点了点头，还知道维护自己的母亲，看来也不是完全迷了心窍。
昏迷中的杨大丫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刀尖上走了一遭，老夫人那杀机可是实打实的。
一旁的常嬷嬷适时开口：
“老夫人，大少爷，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夫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只作没听见。
一旁的郭长清赶忙道：
“嬷嬷您有话说便是。”
常嬷嬷这才缓缓开口：
“那老奴就僭越了。要说咱们夫人一向心善，这次之所以动怒，怕还是为了少爷您。”
郭长清微怔：
“为了我？”
常嬷嬷瞥了眼老夫人的神色，见她唇角带着笑，便大胆的说了起来。
“听说那位杨姑娘不小心弄坏了大小姐的衣服，莺歌儿那丫头罚了她几下，她心里便有气把大小姐院里的丫头都打了。”
郭长清听了心里咯噔一跳，他只知道杨大丫犯了错，洗坏了衣服，没想到她还打了人。
“要说这府里的丫头若是做下这种事直接就打了出去了，可念着她到底身份不一般，杨姑娘若是做了错事那累带的可是少爷您的名声。”
“大夫人这才将人叫到身边，想要好生嘱咐几句，谁知……”
常嬷嬷犹豫的张了张嘴，见郭长清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才道：
“谁知那姑娘心气实在是太高了些。她说……她说她是您的恩人，不是府里的下人……”
常嬷嬷含糊不清的说完便不再开口了，却给了郭长清足够发挥的想象空间。
那个丫头，性子确实是野了些，郭长清自然就信了常嬷嬷的话。
常嬷嬷见目的达到悄悄退回了老夫人的身后，做了老夫人这么多年的亲信，她自然有本事三言两语就挑拨了一个人的心思，且不落下任何把柄。
老夫人满意的喝了口茶，看着郭长清满脸懊悔的样子，对杨大丫的杀意又小了些。
“好了，我当什么事儿呢！既然这孩子长清领回去了，这事就算完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不过……”
老夫人话音一转：
“无规律不成方圆，我们郭家这么大的一户人家，背地里多少双眼睛盯着，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长清，这丫头伤好了，就送她去学学规矩吧。”
郭长清深以为然，暗自责怪自己事先没有安排妥当才导致杨大丫闯下大祸，对于赵氏更多了几分愧疚。
“行了，去你母亲那里坐坐吧，她早就念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