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
叶野突然出声,把乔毅吓得一哆嗦,他把橱门关上,然后转身镇定面对叶野,“没做什么,我就是来找点东西吃。”
叶野已经猜到大部分真相,不会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她从客厅搬来一张凳子,站在凳子上翻看橱里的东西,想确定乔毅刚刚把什么放进去了。
乔毅急切地想阻止她,不过她的态度太强硬,他不敢和她对着干,但害怕她从凳子上摔下来,认命地伸手虚扶在她身后,嘴里试图解释:“里面没什么,都是些食材,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找。”
叶野在里面找到几袋包装眼熟的东西,问他:“是这个吗?”
乔毅很想摇头,可她的眼神太犀利,仿佛能看到他的内心,任何秘密都无所遁形。他很确定,叶野知道里面是什么,并且知道是他买的。
叶野:“为什么?”
乔毅被她问懵了,“什么为什么?”
叶野站在凳子上和他对视,沾凳子的光,她的眼睛和乔毅的眼睛处于同一水平线。
她浅褐色的眸子毫无波动地看向他,依旧还有些苍白的嘴唇吐出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什么目的?什么立场?你想得到什么?”
乔毅被她平静无波的眼睛刺痛,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深藏于心底无法宣泄的情绪找到一个小突破口,争先恐后往外涌。
“我为什么这么做?什么目的?什么立场?我想得到什么?叶野啊,你为什么问得出这种话?”
“你有没有心?”
叶野看到他的眼框红了,眼底隐隐浮现泪花,浅蓝色的眸子被浸在泪水里,水光盈盈。
乔毅深深地看了她两眼,颦着眉转身就走。
叶野跳下凳子追了两步,冲他的背影喊道:“你又要什么也不说就离开吗?就像暑假的时候一样。”
闻言,乔毅停下脚步,一言不发立在门边。
接下来几分钟,是死寂的沉默,让人度日如年。
最后,叶野先开口,她说:“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不要莫名其妙乱发脾气。”
不知那个字眼惹怒了乔毅,他拔腿就走。
叶野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最后一句仿佛呢喃般自言自语,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如果再这样,我就真生气了。”
灶上,炖了汤的砂锅还咕噜咕噜冒着热气,而这种情形下,它多少有点不合时宜。
“咳咳。”
可能情绪起伏大,叶野又觉得不太舒服,连忙上楼去拿药,经过乔毅房间时,她听到他在跟别人大声打电话。
那种磁性、清亮又欢快的语调,她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回到卧室,叶野赶紧拿药吸了吸,缓过来后,坐在床上很迷茫。
她不想和人说话,不想看书,不想看电视,不想浇花……
浇花!
叶野突然想起被她用胶带缠在鞋盒里的小风兰!
叶野着急地站起来找鞋盒,她记得进来时,她随手放在了门边,奇怪的是,她找遍整个房间也没找到。
对了,杨秀芝帮她收拾过屋子。
在叶野再三解释下,杨秀芝才相信她不是要出门,“我记得被我放在衣柜的角落了,你看看是不是。”
叶野拉开衣柜门,果然看到角落里的鞋盒,“我找到了,那我先挂了噢。”
挂断电话,叶野焦急地把鞋盒拿出来。
算上三十号那天,小风兰被放在鞋盒里足足九天了,不见光、没有空气、没有水,叶野突然有点害怕看到结果。
鞋盒拆开的一瞬间,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眼睛闭得及时,叶野没有看到结果,可是鼻子却在那一瞬闻到一股刺鼻的腐味。
六年里,两千多个日夜,她一直小心呵护,小风兰从最开始的单株已经分蘖成一小簇,开花时,每一株都争相开放,热热闹闹,惹人怜爱。
可是一个疏忽,六年的心血和陪伴全部葬送,只剩一摊恶臭的烂泥。
滴答滴答……
眼泪滴在鞋盒的纸板上,泅湿出一大片深色的水迹。
瞧,这与她和乔毅之间的关系多相似啊,只一通电话没接好,他便揪着这一个错处没完没了,十几年的陪伴他一点也不记得,好似那些日子都喂了狗。
可能在他心里,这段感情还不如一摊烂泥。
叶野知道自己不应该情绪激动,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
算上上辈子,她已经快十五年没流过眼泪了,她以为自己已经丧失了流泪的能力,却没想只是那些事无法勾动她的情绪。
出院时,为了方便携带东西,杨秀芝给她买了一个箱子,这会正好方便她收拾东西。
叶大发离开前给这个房间添置了不少物件,不过她今天显然是带不走了,只能挑重要的装进箱子。
这个过程中,沉寂了十多年的泪腺好似终于找到自己的用武之地,一个劲刷存在感,滴得眼泪到处都是。
和叶野吵嘴之后,乔毅故意回屋和刚认识的兄弟大声打电话气叶野,打着打着,还真聊起了兴趣。
“这么说,你和你女朋友已经在一起一年了?你当时怎么告白的?她是什么反应?”
那兄弟也很实诚,真心实意与他分享告白经验。
乔毅正聚精会神学习经验,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以及行李箱拖动时特有的闷响。
他着急地从床上爬起来,等他推门出来,看到的是叶野背着包拉着行李箱离开的身影。
“你要去哪儿?你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出门吗?”
叶野的脚步丝毫不因他的话停顿半秒,离开的态度相当坚决。
乔毅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恐慌,他隐隐有种感觉,如果他今天任由叶野离开,那么他们之间就完了。
乔毅几步追上叶野,拉住她的手迫使她停下,“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你不要因为……”
“和我赌气就不顾身体”,几个字还没说话,乔毅便看到叶野眼角大滴大滴滑落的泪,拉住她的手也被灼热的泪珠烫得下意识放开。
从未,乔毅从未见过她流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