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亦捏了捏他的鼻子，“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江柔的车就等在门口，田橙一步三回头地向顾时亦挥手，“那我走啦。”
顾时亦，“去吧。”
江柔的车开动之后，田橙趴在后车窗上向外看，却发现顾时亦依然一个人站在原地安静地目送他们离开，直到车子拐弯，彻底看不见人，他都没有动一动。
田橙吸了吸鼻子，酸酸的。
江柔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顾时亦稍显落寞的身影，第一次没有表现出那么大的敌意来。
“放个假而已，”江柔瞥他一眼，“这么舍不得？”
“嗯，”田橙揪着手指，难过地说，“我有妈咪，可顾时亦谁都没有。”
江柔没做声。
田橙脑袋一歪，“咦？妈咪你怎么不说话？这次回江家是不是知道了很多关于顾时亦的事啊？”
江柔：……
崽太心细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江柔叹了口气，“那孩子确实可怜。”
“他妈是他爸初恋，感情很好，但是难产死了，顾海觉得是他克死他妈的，所以一直对这个儿子很不好，前几年顾海又娶了一个，生了一对双胞胎，顾时亦就搬出来自己住了，”江柔的声音戛然而止，“其余的我也不清楚了。”
这是田橙第一次听到关于顾时亦的事。
所有人都讳莫如深的，不肯告知的真相撇开浮雾渐渐清晰起来。
田橙刹那想起三年前顾时亦带自己回的那个家。
那时候他总是不安分的喵喵叫，小奶猫的声音又细又尖，总有人上门来让他干赶紧把猫扔掉，顾时亦还为此和别人吵过几次。
三年前顾时亦也才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孩，他要有多大的毅力和决心，才能顶着全世界的恶意，好好地把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咪养大。
田橙鼻子酸酸的。
临上飞机前，顾时亦千叮咛万嘱咐，冰岛太冷，下飞机前就要穿好保暖的衣服，记得报平安，假期不要太贪吃，螃蟹只能吃一点，可别贪嘴。
橙子呀：【知道啦知道啦顾妈咪！】
。：【假期我很忙，可能顾不到你，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橙子呀：【好的顾妈咪！】
。：【……】
空姐过来，小声提醒他关掉手机，田橙看着被调戏地直冒省略号的顾时亦，心情很好地把手机关掉，转头看着外面的风景。
飞机缓缓起飞，很快冲入云霄。
他们起飞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飞机追着太阳，落日如醉。
太美了，美地他想立刻分享给顾时亦。
等可以开机之后，田橙趴在窗弧上，举着手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一朵奇怪的云，一泊宝石般的海，一只恰好飞过的鸟——一点一滴，统统都要拍下来。
落地之后，田橙在接送车上就迫不及待地连上网，信号刚恢复，叮叮当当的消息提醒就接连不断地响个不停，田橙打开消息列表，才发现通通都是顾时亦发过来的。
大海、椰子树、沙滩、白云，甚至还有看起来就不太好吃的飞机餐——和他想的一样，一路上的风景，顾时亦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给他。
这种被人在乎、被人惦记着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田橙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拍的照片发过去：看，我也给你拍了！
许久，顾时亦回：乖。
明明就只一个字，田橙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顾时亦含蓄的开心。
在冰岛的四五天，田橙走到哪都不忘拍个照和顾时亦分享一下，两人时差不一样，顾时亦有时候又很忙顾不上看手机，但只要有空了，哪怕是三更半夜也会认真回复。
田橙看着顾时亦给自己发来的日常分享，忍不住说：好想你啊，还有两天才能见面呢。
。：【嗯。】
橙子呀：【嗯是什么意思啊？】【猫猫挠人jpg】
。：【我也想你。】
田橙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哼！算你识相！】
。：【乖。】【捏猫猫脸jpg】
田橙捧着手机倒进沙发里，连眉梢眼角都浸着甜。
正在壁炉边地毯上做瑜伽的江柔啧了一声，“在跟顾时亦聊天？”
田橙红着脸，“嗯。”
江柔，“没出息，明天我就报个游泳班去。”
田橙懵懵的，“报游泳班干什么？”
江柔瞥他一眼，“怕以后妈咪和顾时亦掉进水里，你眼里除了他什么都看不见，我不得自己争气点游出来么。”
她只是随口调侃开个玩笑，可田橙却皱着小眉头，认真不过地说，“怎么会，要是妈咪和顾时亦同时掉水里，我当然是先救妈咪呀。”
江柔一怔。
“我很喜欢顾时亦，可是妈咪比顾时亦重要啊，”田橙认真地凝视着江柔，软软的声音里是说不出的清醒，“可是，如果我和妈咪同时掉进水里，我也会告诉顾时亦，让他先救妈咪。”
“因为妈咪比我自己还重要！”
“但是，”田橙垂下眼，卷卷的睫毛颤了颤，有点难过地说，“如果是我和顾时亦掉进水里，妈咪答应我，一定要先救顾时亦啊。”
江柔哽住。
可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看到田橙这样清醒而失落的样子。
因为几次三番地经历过真正的死亡，对于亲情、爱情，田橙有自己独特的理解，他那么喜欢顾时亦，却没有因为这份喜欢盲目地失去自我。
就像亲眼看到顾时亦腰上触目惊心的腰伤时，他心痛地无以复加，却一丁点都没动过帮顾时亦交换伤势的念头。
才四岁的小猫崽，即便变成人也是一脸天真稚气，他是什么时候在心里攒了这么多复杂的小心思。
突如其来的瞬间，江柔忽然意识到，崽崽长大了。
江柔手指漫不经心地抓挠着地毯，许久，才说，“以后你和顾时亦来往，妈咪不会再反对了。”
田橙，“啊咧，真的？”
江柔感慨万分，轻笑了笑，“真的，妈咪知道你能保护好自己。”
田橙懵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哪里做对了，但妈咪对顾时亦好像没那么大敌意了。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