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一瞬间。

    鼻尖飘着血的味道。

    后背贴着温暖的胸膛。

    而耳侧,是左岺的呼吸,就像是为了不让声音外泄出去,那一声□□十分的短促,也只有他们贴得如此的近,裴舟才会捕捉到。

    半秒的愣怔后,裴舟反应过来,他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地想转身,却被左岺大力一推甩到一边。

    裴舟立刻回头,喊道:“左岺!”

    可怖的伤口刺痛了裴舟的双眼,左岺那原本就单薄的紧身训练衣被幻兽锋利的足划得破开一大片,鲜血染红了一整块布料。

    原本半透明的幻兽的足因为沾了血,此刻正在空中挥动,清晰可见,上面的须也在上下抖动,幻兽兴奋地嘶叫起来,腹下伸出一根冒出液体的尖刺,压向左岺。

    左岺所受的伤,如果换成是人类早就支撑不住了,可左岺跟个没事虫似的,他飞快地瞥了眼裴舟,一个侧扑打滚,躲开了紧接而来的刺针。

    然而就算他躲开了,他依然是在幻兽的攻击范围之内,准确的说,是被巨型幻兽的足给禁锢在牢笼里。

    左岺顺势翻身,仰躺在石面上,他举起枪瞄准,对着幻兽的头就是利索地一发!

    “滋啦————!”幻兽尖叫起来

    嘭!!然而脉冲枪的威力不足以将它毙命,幻兽痛叫一声后,立起身体是彻底暴怒了,长足像鞭子般一甩,直接把左岺手上的枪给甩了几米远。

    糟了,那把枪!!!

    左岺反应迅速,他立刻起身,抽出腰侧挂着的自制弓箭,对准幻兽腹部张张合合的大嘴,拉弓,放箭!

    欻——又是一箭!

    左岺接连将箭放出,箭插进它的口中,安凝草的粉末瞬间进入它的血液。

    眼前的幻兽显然很讨厌这个味道,它疯狂甩动自己的头部,身体也变得时隐时现,企图把口中的箭给甩出去,有两根箭在甩动的过程中飞了出去,左岺接着又给它补了两根。

    大概是因为安凝草的麻痹作用,没过几秒,它那几根脚明显地迟钝了些,然而小小的安凝草根本不足以将它放倒,也仅仅是让它缓慢了些。

    裴舟咬紧牙齿。怎么办?!对了,他想起了他兜里还有两个昨晚剩下的花火花炸弹。裴舟赶紧将口袋里的炸弹摸出来,额上却渗出了汗。

    不行,幻兽离左岺太近了,左岺就在幻兽的腹部底下,被那些足给圈住。

    且不说要怎么点燃,还有来不来得及扔出去这两个问题,那炸弹一旦炸了,肯定会伤害到那下面的左岺。而且就从昨天的威力来看,恐怕这炸弹就这么砸到幻兽的背上,不一定能彻底杀死它。

    还是得把枪捡回来!

    那把枪有两种模式,正常模式就是正常的脉冲枪,还有一种特殊的模式,能将所有能量汇聚,集成冲击力更大的子弹。

    只是那样的话会消耗掉比普通脉冲弹多得多的能量,等到能量耗光枪就没用了,但现在已经管不了能量消耗的事。

    枪掉哪了!裴舟急切地扫视周围。

    ……在那儿!那枪落在了那鬼东西的侧后方,被它给挡住了。

    系统:“宿主,你如果想现在过去的话,肯定会被它攻击的。按照虫族雌强雄弱的设定,要是伤到重要器官,雌虫还受得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雄虫可能就…”

    他当然知道肯定会被攻击,可没有那把枪的话他们没有胜算……八米,不,十米远。他得想办法绕进去!

    就在这时,左岺忽然看向了裴舟。眼神对视的瞬间,两虫仿佛都心领神会了对方的意思。

    左岺一次性将所有的箭抽了出来,道:“炸弹也给我。”

    裴舟明白他是要掩护他,他瞄准缝隙,将花火花炸弹抛给左岺,左岺用手拢着放在身侧。他的箭所剩不多了,但他选择加快射箭的速度,让幻兽难以分心。

    裴舟借着左岺争取来的时机,立刻动身。那幻兽与岩壁还有距离,他就从后面绕过去。

    然而就在他微弯下腰,要从幻兽的背后冲向枪的位置时,那幻兽却像是背后张了眼,猩红的眼睛一扭,看向了裴舟。它咧开嘴,就要反向向裴舟扑去。

    “你的对手是我!”左岺眼疾手快,将两颗炸弹塞进幻兽的嘴里。

    接着他爪子夹住自己的最后一支箭,箭头往地面一划,擦出一连串火花,树枝瞬间燃烧起来。

    猛地将箭擦进炸弹之中,外层的宽叶一下子便点燃了。

    左岺露出了笑容:“boom,去死吧。”

    几乎同时,裴舟也捞起了枪,他调好模式,对准幻兽。

    射出的子弹夹杂着疾风,宛如旋转的重锤般将整只幻兽击飞出洞穴,爆炸前的一瞬间,左岺蹬腿,张开虫翅,用身体带着裴舟往洞穴的深处一滚。

    嘭!!!!!

    随着爆炸,无数岩石碎块喷出。左岺撑在裴舟的身上,那些碎快三三两两砸到左岺的背上,又沿着他身上的曲线滚下。

    左岺额前的发垂在裴舟的鼻尖上,裴舟眯着眼,看左岺抬眸看自己,那发丝便沿着鼻梁往上,最终又落在他的额头上,像被猫挠过的痒。

    扬起的尘埃一点点落下,属于稀有幻兽的蓝色晶体撒了一地,昏沉的洞穴之外,好像蒙上一层尘雾,又好像下着亮晶晶的雨。

    确认没事以后,左岺几乎像跟弹簧一样,从裴舟的身上爬起来。

    “呼。”左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声音有些怪:“没事了,应该。”

    裴舟站起,盯着他正在淌血的背,“左岺,你…的背。”刚才左岺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为了保护他而受了伤,那伤在虫翅之间,在蝴蝶骨之间,看着很狰狞,洁白的肌肤外翻着,甚至隐约能看到皮肉。

    左岺的背是那样的好看,本该曲线紧致饱满,像猎兽强有力的腰,却多了一道伤。

    “哦。”左岺朝后瞥了眼,无所谓道,“可能对于雄虫阁下来说看着比较吓人,但不是什么大伤,不用在意…”

    “不行。”裴舟用命令的口味说,他看了眼外面,说“把他埋了以后,我们先回昨晚的地方,不许拒绝。”

    “……”左岺低着头,愣愣地看着地上雌虫的尸体,“像这样的伤雄虫难好,雌虫用不了几天就会好,不过他好不了了。”

    两虫在附近的荒林里挖了个坑,把虫翅碎片收集起来,将可怜的雌虫一并埋了进去,又立了个无名碑。

    裴舟拧着眉看那小土坑,放了几朵安凝草的花在上面,正想叫左岺现在立刻回昨晚的洞穴休息,那里有昨晚干净的被单布料,自己可以给他上药,便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双眸蒙上一层氤氲,像黑夜里的繁星,一眨又一眨。

    良久,左岺才说:“刚才,看到了雄虫阁下你砸…”他欲言又止,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对裴舟说。

    裴舟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只关心他的伤,说:“先回洞穴,待会儿说。”

    左岺:“对了,刺鲀还没拿,我刚才削了一半。”

    裴舟真是觉得又可爱又可气:喜欢的虫受伤了他还管什么刺鲀!!他竟有些不明白左岺这脑袋瓜竟然会这么喜欢刺鲀,这么就这么惦记刺鲀!

    裴舟说:“别管刺鲀了。这条路回去。”

    左岺慢吞吞地反驳:“可刺鲀,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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