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柔急忙收拾东西回去,君泠让人送她回去,还特意指派了御医跟去。
哲儿没有去书院,在家里陪的娟娘,看到善柔回来,眼圈儿又红了,两泡泪在眼里直打转。
“阿姐……”他抽了抽鼻子。
娟娘躺在床塌上,脸色苍白,眼里布满血丝。
“娘……”
她不过在公主府住了两个月,娟娘怎么就憔悴成这个样子了?
“御医,您快给看看。”善柔坐在床边握着娟娘的手,她的手冰冰凉,她用两手焐着不住的揉搓,想让她暖和起来。
御医把了一会儿脉,又问了几句话,最后站起来,对善柔说:“夫人这是常年忧思成疾,郁结难舒,又恰逢忽然气候转冷,晚上着了凉,情绪波动一大,这才忽然晕倒。”
“她的身体会不会还有别的毛病?”她仍不放心地问。
御医摇了摇头:“老夫开个方子,服几副药就没事了,只是切忌不可再忧思过度,凡事需得放宽心才好。”
善柔送走了御医,回到床边,窝进娟娘怀里。
“都怪女儿不好,让娘担心了。”
“傻孩子,娘只是想你们爹了。”娟娘将善柔和哲儿都揽在怀里,轻轻拍着他们的后背安抚着:“娘没事。”
善柔紧紧抱着她不肯撒手,娟娘无奈,只好让她脱了鞋上来。
君泠没有再让善柔回去公主府,只是时不时送些补品过来,善柔也隔三差五的回赠些吃的、玩的等一些新鲜玩意儿。她照例每天去酒楼呆一会儿,只是总在晚饭前回来,陪娟娘和哲儿一起用饭,晚上再陪娟娘一起做绣活儿。
她十指纤纤,任谁看都是一双巧手,却拿捏不好那细细的绣花针,只好坐那儿讲些酒楼里的趣事给娟娘解闷儿。
日子过得舒心而踏实,唯一遭心的就是跟踪她的人越来越放肆了,夜里也频频试探。幸好洪北为人谨慎,防范周密,这才没让那些人得手。
“可查出是什么人了?”善柔问。
“是胤王的人。”洪北答。
善柔点了点头,她在公主府时胤王还屡次偷袭,如今她回来了,他怎么可能放过她?
“除此之外还有一拨人,”洪北不确定地说,“他们似乎只是蛰伏在暗处,偶尔见我们不敌才会出手帮我们,不知是何来路。”
“哦?”
善柔思索了一会儿,缓缓道:“可能是公主府的人。”胤王最大的敌人是君泠,这个时候有能力又愿意出手想帮的,她想不出第二人。
“你们就当作不知道。”她说。
洪北领命退下。
这天之后,善柔往公主府送东西更勤快了,不论用的玩的,只要是新奇的玩意儿,她一股脑儿的全搜集了来,流水似的送进了公主府。
君泠却不再送补品过来,反而时常送来些绫罗绸缎、金银首饰等,都是她喜欢的,善柔更加确信那些暗中保护她的人是公主府的护卫了。
她忽地记起君泠无意中说起过,对赤乐风物很感兴趣,便去了文轩斋,那里有许多这种杂书。
文轩斋现在的生意很好,来往的顾客很多,却只见到她派来的伙计在忙前忙后。
“他去西城帮人写家书了。”伙计回道。
善柔失笑。
“倒是把他解脱出来了,整天东城西城南城北城的四处帮人写对子家书的,还挺忙活!”
“谁让咱镇子就这一个进士!”伙计颇引以为傲。
善柔笑笑,径自去杂书区挑了一本赤乐风物志包了起来,让伙计送去了公主府。
刚出门,远远便看到言彧正往这里走来,与他同行的正是钱进士,正跟他说着什么。
她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言彧也看到了她,脚步顿了顿,抬手打断了钱进士,钱进士这才看到她,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这是刚遇到还是正准备分开?”善柔站在门口问。
自那天夜里后,她再没见过言彧,偶尔爬上墙头,竹园里安静得好像根本无人居住,如果不是始终干净整洁,她都以为他已经搬走了。
言彧瞟了她一眼:“偶遇。”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她的话,轻咳一声,别过眼,表情有点不自然。
钱进士也跟着说是。
善柔的眼睛在他们二人的身上瞄来瞄去,最后看着言彧。
钱进士见他们有话要说,便告辞先踏进了文轩斋。
“进展如何?”善柔问,她没收到公主府丢了犯人的消息。
言彧凝神,让自己镇定下来:“公主府戒备森严,还没有见到人。”
善柔想到胤王三翻五次的偷袭失败,不由地点了点头。
“那……身份确认了吗?”她比较担心君泠弄个假的,利用她诱捕言彧。
“是他。”言彧抬头往公主府的方向望去,眼底晦暗不明。
善柔点点头,确认了身份就好。
“你要进去吗?”她指指文轩斋。
言彧摇头:“我去吃饭。”
善柔笑了:“一起。”
两人刚进云客来,善柔就看到大堂来了许多外地人,分三张桌子落座,全部布衣打扮,像是连夜赶路而来,风尘仆仆,面有疲色,行事却有条不紊,似是某个大户人家训练有素的家仆。
那些人看到他们二人进来,抬起头看了一眼,又埋下头继续吃饭。
言彧像往常一般找了个角落坐下,看了那些家仆打扮的人一眼,正好与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对望了一眼,两人都若无其事的别开眼。他看向善柔,见她正在听夏掌柜说着什么,微微仰着头,看着楼上的一间雅间。
她的脖颈细而长,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言彧收回目光,垂下眼眸。
他又恍神了。
最近每次见到她,他都会分神。
再抬起头时,她已经不见了。
此时的善柔正端着一壶茶站在雅间门口。
门被打开,里面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约摸二十左右岁的年纪,皮肤白皙,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俊美异常。
“我就说今天早上枝头喜鹊一直叫个不停,原来竟是有贵客临门。”她笑着走了进去。
男人笑了:“早就听闻云客来老板娘的嘴抹了蜜糖,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