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并没有留给言真太多的悲伤时间,一晚上收拾好情绪,第二天一早就正式投入了高强度的工作上。

    新官上任,言真事必躬亲,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公寓都没时间回。

    整整一周,言真宛若行尸走肉,他说不清楚自己内心到底是什么感受,他只是,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每天按照夏雨竹的要求开着例会,出去应酬,喝得大醉酩酊,倒在办公室的休息室,混着酒味一觉睡到天亮,然后周而复始。

    他机械地重复着公司里的事务,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吃饭睡觉,没有娱乐,也不想娱乐。

    一个星期后。

    程几醉坐在保姆车上闭目养神,他一个小时之后的航班飞英国。

    “还有多久?”

    “半个小时。”司机并没有说太多话,这小少爷最近情绪异常不稳定,他可不敢惹。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机屏刚解锁就是微信里和言真的对话框。

    还是没有一条消息。

    整整两个星期,言真没有给他发过一条消息。

    程几醉苦笑一声,抬手删了他的联系方式,然后继续摊在靠背上睡觉。

    今天言真的心情差到一个极点,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稍稍调整之后言真打开了工作邮箱。

    刚看下去两个字就被安迪的敲门声打断。

    “进。”言真一脸不悦。

    安迪推开门,手里抱着一沓文件,半天没说话。

    言真拧着眉头,他讨厌这种空白的时间,他没有事做,他很慌,于是语气不那么和善地说:“有事快说!”

    安迪咬了咬唇,“程几醉出国了,还有十分钟飞机起飞。”

    言真忽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强撑着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好,你出去吧,门带上。”

    言真颤抖着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划开手机就是程几醉的聊天框,他这两个星期每天很累很累的时候就会翻他们的聊天记录,一遍又一遍。

    言真总觉得要发点什么,在消息栏上打了删删了又打,最后只发了一句话:一路顺风。

    突然,言真捂脸失声笑起来,声音里透着可悲。

    消息并没有发出去,红色叹号刺眼无比。

    【程几醉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言真笑得浑身都颤抖起来,苦涩从心底蔓延开来,直至四肢百骸。

    这么长时间,一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

    没有人会无限包容他。

    没有程几醉了……

    那个会包容他所有小毛病,会记住他所有喜好,会不厌其烦说着我爱你,会在打王者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等他,会无限拖他视角帮他报点,不管多远都会来救他的人。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失去程几醉了,再也没有程几醉了……

    这些天被他压下去的情绪百倍的涌了出来,五脏六腑被扯得生疼。

    心脏的剧痛让他喘不上气,言真从椅子上滑下去,蜷着身子费力地呼吸,手用力抠着座椅,指甲都要被掀开。

    眼泪大颗大颗滴落下来,砸在地上,胃里几经痉挛,引得言真坐在地上痛苦的干呕起来,却又因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什么都吐不出来。

    “好难受啊……你抱抱我好不好……”

    这天是言真两周的时间里第一次回家,他站在公寓门口,按了好多次密码都没按对,最后崩溃的用了指纹解锁。

    他买了好多酒,坐在沙发上一瓶有一瓶的不要命的往嘴里灌,一遍又一遍不知疼痛的听着程几醉给他发过的语音,包括分手那天的。

    他攥着程几醉的打火机,指腹勾勒着上面的花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个小时,或者五个小时,反正他醉醺醺站起来走向阳台的时候天已经大黑,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

    他趴在窗沿上,眯着眼给程几醉发了微信:对不起……

    言真吹着风在阳台上睡了一夜,早上起来的时候浑身难受,嗓子也像干裂了一样疼。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烧了,言真挣扎着起身去找温度计。

    疫情期间家里常备电子体温枪,但言真忘记放在哪了,平时他很少注意这些,一连找了两圈也没找到温度计,言真发疯了般把昨晚的酒瓶和酒杯全部打碎,蹲在地上呆愣了好久。

    但生活并没有给他太多喘息时间,手机铃声急促刺耳的响起。

    “小言总,九点您约了风总。”

    言真深吸了一口气,“来我家,带上体温计,买点牛奶。”

    今天约了风思晗的爸爸谈三亚投资的事,所以言真身上不能有酒精味,热水器没烧,言真硬生生洗了冷水澡,又趴在马桶上强行催吐,等安迪来了之后又把他带的一大瓶牛奶喝到近乎呕吐。

    安迪在一旁不知所措,这时言真却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走了。

    “走吧。”

    安迪递上体温计,“小言总,您要的体温计。”

    “车上量。”言真甩了一句话之后疾步下楼,上车之后量了量体温——383

    言真躺倒在座椅上闭目凝神,没在意。

    安迪从车内后视镜看言真脸色特别差,有些担心道:“小言总,您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你安心开车。”言真没睁眼,小声回应。

    言真到了风思晗家,估计是打过招呼了,门口的保安并没有拦他们。

    进了大门,佣人并没有带他们进屋,而是引他们进了一片园地,风思晗的爸爸就在里面摘菜。

    风啸林正摘着菜,见言真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工具,摘了手套之后笑眯眯地冲言真走来。

    “快来小真,今天思晗不在,要不你俩还能打打游戏说说话什么的。”风啸林带着言真坐在园子里的木桌上。

    言真知道他是在岔开话题,只好边和他聊天边找机会说投资的事。

    佣人上了茶,言真站起来给风总倒了半杯茶,“风叔叔,我今天来主要想说三亚投资那个事。”

    听到这风总瞬间收起笑容,抿了一口茶,悠然说道:“小言总,我这人最是公私分明啊。”

    言真低头含笑,“所以,风总,我们今天不谈私情,谈利益。”

    ……

    一个小时后,言真躺在车里,松了一口气,头晕伴随着轻微耳鸣,他又量了一次体温——386

    言真目不转睛地盯着温度计上的数字,叹了口气:“去医院吧。”

    在医院打点滴的时候,言真收到了上周期末考的成绩通知,专业56,史无前例的低。

    因为公司事务繁忙,言真办了休学手续,专心处理公司的事,做完这一切,言真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三个月后,三亚项目正式启动,公司内部庆功宴的时候,言真把言龙江叫到酒店包厢。

    言龙江一脸疑惑地推开门,却看到里面黑漆漆一片,而言真坐在桌子上摆弄着手表。

    “怎么不开灯啊?”

    言龙江刚要按下开关,面前的幕布突然亮了起来,自己和小情儿的聊天记录毫无预料的撞入眼底。

    言真一页页翻下去,聊天记录,开房记录,购买记录,转账记录……

    “还用我继续翻下去吗?爸爸。”

    画面停留在言龙江购买一辆法拉利的记录,言真手拿遥控器,笑着看向言龙江。

    言龙江整个人都蒙了,浑身颤抖。

    还不等言龙江回答,言真就说:“还是看下去吧,挺精彩的。”

    说着就自顾自放了下去,先是录音,再是视频。

    言龙江一张张看下去,脸越来越黑,低下头不愿去看那种画面,“够了……”

    言真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还是继续翻着,不仅如此,还把声音调大了些,那些□□的声音3d环绕般充斥着整个包厢。

    “够了!!你想干什么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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