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曾想到自己的双手也会像罪恶至极的恶魔一般沾满鲜血,尽管我在捍卫珍贵的生命。”葛小伦身披黑甲在营帐里与一众军士闲暇之余畅谈,而这些话语脱口而出时,略带自嘲的意味。

    深绿色的营帐之内闪烁着头顶的白光,他们看着葛小伦神志不清,醉意渐浓的样子,听着他的酒后真言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去。有人双目无神地瞟着地面,瞟着板桌;有人吹着一丝悲凉的口哨离开了营帐;有人端起身前的一碗面汤如浊酒入喉。

    葛小伦已是不省人事,不知何时起自己学会了饮酒,不知何时起,自己酩酊大醉也已经不厌其烦。口中嘟囔着一堆模糊的字词,身体却诚实地倒在了板桌下,打翻了桌面,泼洒了面汤。

    ……

    超神学院成立之初,陆陆续续有了不同的成员加入,赵信,刘闯,这是我熟悉的两位,不算深交,却有一种微妙的朋友之情。瑞文,琪琳,两名女生。他们和我一样拥有着超级基因,我们因命运而有幸相聚,随后便是一段漫长的日子。

    在超神学校学习,训练,我们了解学习科技知识,理解地外文明的实力和理念,我们随同军队演习和作战。蔷薇虽然名为军人子弟,却从未参加或经历过任何的战争,而她训练的弊端也在日后被放大,缺乏实战经验,单从理论向我们普及外星文明的作战方式和打击手段以及他们的军队编制和武器属性。没有劲敌可以与我们较量一番,没有真正的一位领导者让我们为之信赖,结果必然,我们弱不禁风。

    而在灾厄席卷脆弱不堪的蓝色星球之时,我们唯一可以称之为战斗力的斗战胜佛却深陷长眠,他的基因深处被暗夙银武器附着上了创痕,而地球的科技无法修复……

    一年之后,恶魔文明肆虐而来,摧枯拉朽,所至之处寸草不生,摧毁了德诺一号卫星系统,我们的暗通讯网络也迫不得已关闭,无法进行定位打击,只得依靠最为愚笨而原始的手段反抗。

    噩梦终究还是击碎了现实,我们的防御力量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而被称之而冠以文明之光的我们也无法抵挡恶魔们的狂澜。

    战线一步步退缩,华中,华北,华南已经沦陷,即使我们凝聚了最强战力捍守首都北之星顽强抵抗了半月之久,最终也只剩些残兵败将苟延残喘,迫于敌人的强大实力,我们坚守华西为数不多的几个省份保存有生力量。地球已经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华夏之外的国际形式同样不容乐观,而因为超级战士的存在,恶魔绝大部分力量投入在了华夏,其他地区的压力自然而然减少了许多。

    战线分散,我们被分派至各地进行防御工作,依靠着火炮和炮弹我们依然可以击退一些普通的恶魔,直到……

    那天颠覆了我对恶魔的认知,我认为恶魔胜于数量庞大和体质优越,依靠密集的火力我们尚有一战之力。而他的出现,毁天灭地,一名高大无比的恶魔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之中,他手持一把巨剑以极高的速度从天空之上向我们俯冲而来,我们的武器对他根本毫无半点效果,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也因此身负重伤。屠杀,血腥……

    杜卡奥将军不幸殒命于这名名唤剑魔的恶魔手中,我们失去了唯一的领导核心,陷入了一段悲伤消沉,阴霾笼罩的日子,蔷薇在那天第一次流泪……

    放弃了锦城的防线,我们向后退缩,过去了半年之久,恶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华夏大陆,而那名巨剑恶魔也再没有出现过,我们得以喘息进入了休整期。

    那名所谓恶魔女王始终未曾显山露水,一种自嘲吧,对啊,我们这么弱小,怎会需要她出手呢?因为我们不堪一击。

    ……

    【锦城防线某军队驻扎地】

    嗝~呕……

    已经从简易床上翻在地上的葛小伦在意识混乱之中呕吐出了尚未消化的食物,一股辛辣的烈性灼烧感蔓延着全身。

    一股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迫使葛小伦瘫倒在地面上再次吐了出来,刺激的酒精味弥漫着整座营帐,酒水与残渣的混合物散发出令人作呕腥臭味。

    “呕……咳咳……咳咳咳。”葛小伦支撑着自己残存的清醒意识支撑自己慢慢坐起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脯来让自己好受些,而喉头突然涌出的一股苦涩感和干燥感让他说不出话来。

    葛小伦视线停停顿顿地来回在四周徘徊不定,他根本无法确定哪里有水,或许突然之间脑子一热,就只剩下一片空白,自己的目的也无迹可寻。

    葛小伦摇摇晃晃地挣扎起了身,步伐扭曲不定地走到了简易桌前提起了水壶便咕咚咕咚往喉咙里灌。

    这样浑浑噩噩的模样日复一日地折磨并安慰着我,距离上一次与其他成员相遇已是三个月之前了。经济在战争的摧残之下已经溃不成军,食物紧缺,我几乎每天都在见到有人饿死,身处在和平时代的我们养尊处优,从来不曾想象这样的人间惨剧会降临在我们的头上。

    人性最经不起诱惑的绑架,我亲眼见证无数人屈服在莫甘娜的堕落之下,怒火灼烧着我,然后亲手将他们送入地狱。

    葛小伦抿了抿嘴角,拉开帐门走出了营帐。

    天色晴爽,而秋的早晨一碧如洗,有些鸟儿卖弄着清脆的歌喉依赖在树梢。

    “城市里的物资早就空无一物了,现在我们还在为粮食的事发愁呢,那些王八蛋,要不是他们老子能落到这种境地。”

    每天都有这样抱怨而无奈地叹息回响在葛小伦的耳畔,劳作已经因战争而不得不停止,举国同哀之际,全民皆兵,但,物资是眼下亟待解决的问题。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我们承受着压在头顶的重任,每当有生命逝去,无须宣之于口的悲伤与落寞总是不作声息悄悄在心底沉没。

    “黑色长城旧址遗留在巨峡市,北之星应该还有一个保存完整的地下研究所,恶魔已经数月不见踪影了,有必要组织一下返回那里寻找一些拥有价值的东西。”葛小伦眯了眯眼睛,自言自语着。一缕尘烟中的曙光落在脸庞,暖洋洋的,就是感觉虚幻了些。

    形形色色的士兵紧张而忙碌地从葛小伦面前奔走过,寒暄一般问候一声便作是深秋充满暖意的关心。虽然大多数面孔都是陌生,自己能记得清楚的也不过寥寥几人,但,一股温热的暖流还是淌过了葛小伦落下微霜地心头,不知不觉地露出了笑容。

    这里是西南地区最前端的阵线,守护着身后华夏风雨飘摇的国土,身处危机四伏的地方,每个人都不敢稍作松懈,地外的情况无人了解,谁知道恶魔会不会某刻突然卷土重来呢?

    葛小伦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两声哈欠后加紧步伐向营地之中的总营帐处。

    这里戒备森严,无时不刻没有卫兵镇守,日夜轮换。当然,这些脆弱的防御并不能有效防御恶魔的进攻,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之下,任何针对与防御都是徒劳无功,这样做能振奋一下低迷的士气吧。

    “这段时间处于空档期,想办法先解决军队个城中百姓的温饱问题,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也许会离开一个月左右,这段时间防御以及警戒工作就交给你了。”葛小伦叮嘱了几句以后便驱车驶离了第一防线。

    ……

    寻找黑色长城所遗留的结晶,葛小伦先后集结了赵信和琪琳,驾驶一辆军用吉普车踏上了前往北之星和巨峡市的征程。

    ……

    【死歌书院】

    苍古的夜青折下枝尖的枯叶沙沙抖落出自己的怀抱,悠悠荡荡地飘落在根脚,而它的故居已有新欢蒙宠,幼嫩的绿芽如同含羞的蓓蕾等待着自己华丽转身的一刻。

    “卡尔这是忘了死歌书院吗?数日未归,究竟搞什么名堂去了。”斩虚手掌反握着银刀,月光与夜青的交相辉映之下凛冽着嗜血的寒光,目不转睛的看着夜青随风而远的古韵,清嗅着飘然而淡的暗香。

    “我神前往梅洛天庭此去已久,约有数日便应归反。”斯诺伫立在书院门口,纵身一跃划破夜空缓缓落在夜青之巅,而双指之间赫然夹持着三片枯黄宽硕的木叶,慢慢从树巅落在斩虚身前,“你总是对往事耿耿于怀,像这本就应该入土化沙的叶一样飘零于空只为存在,伤痕固然疼痛,但并非不可磨灭,我想听听,你对天使的态度。”斯诺双指发力,三片枯叶顷刻间化为乌有。

    “别在我面前一副参透世间万物的样子,我耿耿于怀并能权衡利弊,我可以冻结,但不会销毁。”斩虚踌躇不前,绕过斯诺踏步走到了夜青下明敞的沙地,握刀在沙土之间勾勒着曲曲折折,笨拙的银刀宛若轻妙的画笔点缀描绘出一副栩栩如生的面貌呈现在朗朗月光下。

    “我只是有些意外,你始终以冷血自居,关于天使,你有些不一样。”斯诺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有一丝欣容在面具之下转瞬即逝,慢步来到了画卷之前,俯下身伸出手指轻点了地面一下,画卷奇妙地披上了妖艳猩红的纱衣,“当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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