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有点饱。

    不过在饱腹之余我觉得还有些不对,我竟开始觉得脑子有些昏昏沉沉。这可真是丢死人了,从来没听说哪个人吃酒酿还会醉的。

    紫女最先察觉了我的怪异,问道:“殿下怎么了?”

    我甩了甩头试图清醒,可双眼始终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闭起来,为了防止我真的睡过去,只能抬手揉眼睛,顺带问了问紫女:“这酒度数这么高吗?”

    只见紫女脸色一僵:“殿下用的什么酒?”

    “就你地窖里那个……兰,兰什么来着?”

    紫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韩非就已大呼小叫:“你不会是用兰花酿做了这个吧!”

    说实在的这会儿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当初下去搬酒我也没在意,毕竟古代的酿酒技术并不发达,酒的度数也都不高,所以才会有千杯不醉的形容。这要但凡放到现在,随随便便的一瓶米酒,多喝了两杯走路时也得脚底打滑。

    可这什么兰花酿好像有点猛啊,不会吧不会吧,难道有玄机设定加持的酒就可以这么犯规的吗?

    “有点晕。”我扶着矮几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出,出去透会儿气。”

    说罢也不管旁人的反应,披上大氅就往外走。

    移门拉开的刹那,冷冽的风灌入鼻腔,刀割一般的寒冷倒的确让我清醒了不少。

    然而这该死的酒劲仍在,看起来这冷风,我不得不多吹一会儿。

    我裹着大氅就地坐了下来,院中洋洋洒洒,似乎又飘起了雪花。

    天地静默至此,我闭着眼仰起头,轻轻吐出一口气。

    白花花的热气蒸腾在我眼前,一时竟觉得连睫毛上都多了几分沉重。

    忽得却听身后有人走上长廊,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卫庄。

    “你怎么也出来了?”

    他不说话,只是走到我身边静静立着,似是想要替我挡去面前的风雪。

    “哎卫庄。”我扯了扯他的衣摆,“我想到屋顶上去看看。”

    他好像不解,又问了我一遍:“你想干什么?”

    “去屋顶上看看啊。”我站起身,歪着头打量他,并且努力摆出一副十分期待的神情。

    卫庄大概觉得我又不正常了,看我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此人多半有病”的意思。

    然而不过片刻,我竟觉得脚下一轻,待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屋顶上了。

    还是紫兰山庄中最高的那幢楼的顶上。

    俯首而望,城中万家灯火仿佛流淌人间的万里星河。

    很多年之后再想起今日所见,才知道所谓波澜壮阔不过是茶楼酒肆里就能说完的一生,越过千山脉络万江辽阔后,最珍贵的终究还是最平凡的。

    屋顶上的风远比院中要凉,不过才吹了一会儿的功夫,我就觉得耳朵生疼。

    我极度不情不愿地将双手从大氅中掏出来,搓了搓,捂住耳朵。

    约莫人菜瘾大说的就是我,明明这屋顶上并不适合我生存,然而偏偏还硬挺着不下去。

    两辈子人生第一次啊,我真的站在屋顶上了,哎,妈妈我出息了!

    “你看那边,是将军府吧!”我拽着卫庄的衣袖兴奋地辨认,“还有那个是金铃楼,他家的桂花糕可好吃了。哎哎哎还有那个……”

    说实在的以我的性格是断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来的,不过喝了点小酒上了头,我也没想到自己的行为竟有那么一点不受控。

    不过今日卫庄也有些不对劲,往常这种情形他必然嘲笑我没见过世面。然而现下他就站在我身旁,不说什么刺人的话也没有太多不耐的表情,像也是头一次如此认真地看过新郑一般,静静听我拉着他絮絮叨叨。

    正看着城中千家万户或明或暗的灯火,倏地就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空中飞过。

    这身形我熟悉的很,是以毫不犹豫伸长了手臂冲那人打招呼道:“小白凤!”

    然后,肉眼可见,那身影在空中猛地一顿,白凤只来得及讶异地朝我看一眼,便从空中跌了下去。

    白凤:你干嘛啊?

    然而年轻又天真的小白凤并不清楚,今时今日不过是他被我坑的开始,在往后他加入了流沙后数不清的日夜里,他将被我坑得不计其数。

    而我也未曾想过,再一次俯望整座新郑之时,竟会是那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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