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木抽的力道不算大,卫漪反手捏住它的尾须:“学会反击了。”

    她将龙木从灵田里拎了出来:“看来是走灵田里吸收了不少灵气。”

    卫漪这么一说,岑槐登时心虚了起来。

    她从卫漪手里接过了龙木,小声道:“它吸收灵田里的灵气了?”

    她来一遍药峰就折腾一遍药田。

    岑槐有些担心,等一会儿药长老发现药田的变化,会不会气得当场将她逐出师门?

    卫漪颔首道:“那是自然。”

    她瞧出了岑槐的紧张,安慰岑槐道:“不过它应当也反哺了其他药草,别担心。”

    岑槐没能完全听懂:“什么意思?”

    她皱眉揣度了一下:“龙木吸收走了药田的灵气,在自己炼化的途中,又催生了一下这些药草?”

    岑槐唏嘘了一声:“所以受伤的只有药田。”

    卫漪笑了起来,她又扫了一眼那截树根,微微抬了眼睫,看向了岑槐:“它叫龙木?”

    他当时重生回来,为了摆脱那股命运意志,特意掩去了神魂。

    但是即便重来一世,龙丹也是要拿的,他以血开启了龙穴,正巧岑槐被谢云天推入江中,便跟着他一块儿跌入了龙穴里。

    她把这截树枝叫做龙木,真的很难不让他联想——

    卫漪轻轻抚了一下龙木。

    这是龙穴里的那株枯树所化?

    他两世进龙穴,都没能瞧出那株枯树的端倪来,看来机缘这种东西,确实是看缘分。

    岑槐并不知道卫漪都想了什么,她点头道:“我随便取的名字,这样子听起来比较霸气。”

    “确实。”卫漪便笑了起来,桃花眼漾起一片盈盈水色:“占人家灵田的时候特别霸气。”

    龙木又甩了一下尾须。

    岑槐赶紧摁住了它。

    反正不能再让龙木霍霍药田了,岑槐将龙木唤回了丹田里,然后盘腿坐到了地上。

    她脱了外套,将它铺到了地上,然后把从炼丹阁里带出来的几本书放到了上面:“我准备看书了。”

    岑槐从里面取了本最基础的:“药峰灵气充裕,不抓紧时间薅——”

    她顿了顿,改口道:“不抓紧时间修炼,委实是有些可惜。”

    裴含玉和卫漪便都笑了。她们各自找了地方打坐,药田旁很快便陷入了一片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声响偶尔响起。

    她们一直呆到了天黑,卫漪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们该回次峰了。”

    她走到了岑槐面前,弯了腰,屈指轻轻弹了书页,低声问道:“你要留宿药峰吗?”

    岑槐抬起了头。

    之前在炼丹阁的时候,药长老便与她讲过留宿的事情,岑槐道:“来回有些浪费时间。”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身侧的那一小摞书籍:“我要看的书太多了。”

    岑槐的话语未竟,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卫漪点头道:“那我们便明日学堂再见。”

    她拿了木剑,正准备念御剑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弯腰道:“你拜了新的师父,自然会认识新的同门。”

    她眼睫一垂,鸦羽一般,在眼睑处投下一点浅浅阴影:“你在药峰呆得更久,想来会与她们关系更好——”

    她弯着腰,微微抬了下巴,浅色的瞳仁映着月光,带着几分固执与担忧。

    岑槐突然就笑了。

    她伸手揉了一把卫漪的头发:“不要多想啦。”

    她往前倾了身子,稍稍凑到了卫漪耳边,咬耳朵似的,轻声道:“我最喜欢卫漪啦。”

    卫漪耳尖又红了,她推开了岑槐:“你不要靠那么近。”

    岑槐抱着书笑。

    卫小师妹脸颊和耳尖都红了,特别有人面桃花的味道。之前遇见裴含玉,她还在想美人各有特色呢,现在小师妹这么一脸红,她又觉得小师妹顶顶好看了。

    小师妹又瞪了过来,她是桃花眼,瞧人的时候并不显凶,但是看得出来有些急了。

    岑槐举手投降:“我不笑了。”

    她保证道:“下次也不离你那么近。”

    卫漪才不信她。

    他懒得与岑槐争辩,只转头喊裴含玉:“走了。”

    裴含玉走了过来,她看向了卫漪手里的木剑,期待道:“那晚上是你载我回去吗?”

    卫漪假想了一下裴含玉站在自己身后,圈住自己腰的模样——

    她登时打了个激灵。

    卫漪扭头看了一圈四周,然后伸手折了截树枝,塞到了裴含玉手里:“我们还像来时那样,你踩截树枝,抓着我的袖子,我御剑带你回去——”

    裴含玉提醒道:“我尚未引气。”

    她现在还用不了法诀,自然也没办法御剑让树枝飞起来。

    卫漪沉默了片刻,然后她伸手抓住了裴含玉的衣领:“我拎你回去。”

    她踏上了木剑,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药峰上。

    岑槐也站了起来,她从地上抱起了那一摞书,转头往住处走去。

    药峰的住所明显要比次峰的好,岑槐点了烛火,坐在蒲团上,含泪继续看起了书。

    她一直看到了天光熹微,才放下了书,踩上了自己的龙木,晃晃悠悠地往次峰赶去。

    龙木飞得又稳又慢,岑槐提前了一个时辰出发,才卡着上课的钟声走进了学堂。

    早上的课教的是法修。

    教法修的还是授课长老,他慢悠悠地踱步进了学堂,然后瞪了一眼岑槐三人,哼道:“我就知道你们得来蹭课。”

    “不报名,不考试,但是来旁听。”他悠悠感叹:“你们好心机啊。”

    授课长老走到了讲桌前:“今日,我们来讲一些基础的法术。”

    下午学的则是剑法。

    教剑法的是位新长老,他抱了一摞的木剑来,挨个发给了新弟子们,然后讲解道:“剑法有很多种,以技巧著称的,以快著称的……”

    “但是不管哪一种,都离不开剑法基础。”剑法长老微微俯了身,询问道:“你们知道剑法的基础是什么吗?”

    云天宗长老都爱问这种问题,岑槐娴熟地应对道:“是有一把剑?”

    剑法长老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不,是挥剑。”

    云天宗是一个充满谎言的宗门。

    岑槐万万没想到,招生时候,那位长老说的唯一一句真话,竟然是拿来劝退世家子弟的那句——

    “我们剑修一天要挥剑一万四千五百次。”

    岑槐含泪挥起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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