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风婵依回到凡间的第四天。

    昨儿从皇宫回来她便魂不守舍,担心皇帝究竟会不会允许三皇子入住风家?

    这件事说实话很有损皇家颜面。

    可是一早上洪公公就带着圣旨和辰王来到了风家。

    让人没有料到的是他们还带来了一块匾额,上面赫然写着“辰王府”。

    风权敢怒不敢言,斜眼打量着这个一来就先占了他府邸的准女婿。

    风婵依在房间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也只有他能想得出这招了。

    硕大的齐国,堂堂的刑部尚书,竟然一眨眼就要流落街头了,对外只能称辰王仁慈为了成全风婵依的孝心让风家上下全部暂住在了辰王府。

    风权咬着牙接了旨,看着风府的匾额被换了下来,双手用力的揪着圣旨差点一撕为二。

    风权为人做官都很本分,是百姓心目中的清官好官,一直很受爱戴,妻子生下一个女儿就撒手人寰了,自从姐姐和妹妹都嫁进宫,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把女儿拉扯大,一直都不曾在娶,是很多女性心中的模范丈夫。

    如今被小自己二十多岁的女婿欺负到头上,很多百姓都在背后替这个风老爷抱不平,说辰王欺人太甚。

    风老爷孑然一身,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风婵依,前天收到赐婚封妃的圣旨,冒着抗旨的风险他都要进宫跟皇帝说个明白。

    他从心底里不接受三皇子这个女婿,毕竟这是他长姐的儿子,跟他女儿算是近亲了,又有着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这次不知怎的,硬说是婵依给治好的。

    自己女儿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你要说婵依能拨个弦扎支笔,他或许还能信,但是你要说她有神力,还救活了人,他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那天要不是皇后使了眼色,他怎么都要跟皇帝把这婚退了。

    可是这才过了没两天,这个不讨老丈人欢心的女婿竟然自说自话就要住到家里来,还鸠占鹊巢把风府改成了辰王府,这让风老爷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其余五部的尚书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只是这辰王实在生的一表人才相貌堂堂,风老爷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他心目中的女婿就该是这般模样,如果人品能好点,不是个药罐子,就好了。

    风婵依看到爹爹这纠结的神情,偷偷笑了,她悄悄走到风老爷身边,猛的拍了他一下。

    “爹。”

    这一声吓的风老爷原地跳了起来,看清楚是自己闺女后,风老爷才说了一句“没规矩。”

    然而嘴上骂着风婵依,眼里却是满满的疼爱,“快回屋里去,女孩子家家的不要抛头露面。”

    “爹,我出来接自己夫君。”

    “哎呀,还没拜堂,不能这么叫!”,风老爷与其说是生气还不如说是吃醋。

    “爹。辰王很疼我。”

    看到风婵依两眼放光说的如此认真,风权疑惑的看了婵依很久,他对女儿的婚姻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幸福。如果辰王是他女儿的真命天子,愿意疼她护她,一切都好说,只是……

    “你怎么知道他对你很好?你们才见几次?”

    “……”

    风婵依一时语塞,也不知道如何让父亲相信她的话。

    颜逸辰和风婵依十指紧扣,两人朝正厅方向走去。

    “婵依,你知不知道这个三皇子就像是被皇宫遗忘了一样,整理出来的东西竟然一个箱子都装不满。”,颜逸辰对于三皇子之前的处境表示同情。

    “三皇子的病太久太重了,大家都以为他活不了多久的。”,风婵依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

    “下午陪我去个地方吧。”

    颜逸辰赶紧岔开话题,他见不得风婵依难过的样子。

    ”好,我跟爹爹说一下。”

    风婵依和颜逸辰转过身,等着跟在后面的风老爷。

    风权扛着“风府“的匾额举步维艰的走了过来。

    “哐噹“一声巨响,一只手伸的晚了些愣是没接住,匾额的一角砸在地上,青石台阶崩坏了一块,弹到风权脸上,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耳光,脸上立刻出现了一道红印。

    风权吃痛赶紧用另一只手捂着脸。

    “风府”的匾额失去唯一的支撑,整块拍向地面,风婵依和颜逸辰赶紧后退两步。

    “哐”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咔咔”,匾额从中间裂开了。

    “造孽啊!”

    风老爷一手捂着脸,一甩衣袖,狼狈又无助的朝自己房间走去。

    风婵依心疼自己爹爹,赶紧跑上前,“爹,你没事吧?”

    “死不了。”,风老爷赌气的说道。

    “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这下估计气的不轻,午膳都没见出来。

    “你爹平时喜欢什么?”,颜逸辰看着风婵依朝风老爷房间的方向来回看了几次,都没有好好用午膳,觉得自己捅的篓子还是要自己收拾。

    “我爹喜欢玉。”,风婵依犹豫了一下,又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只喜欢看。”

    “只看不买?”,颜逸辰还头一回听说喜欢看玉的爱好,一般喜欢一样东西不都会想要拥有吗?

    “我爹说,做官的有爱好就是有了软肋,所以他不能有。”

    风老爷的形象在颜逸辰心目中一下子伟岸了起来,这是他在凡间碰到的第二个好人吧。

    “还有能让我爹开心的事就是替百姓惩奸除恶,每次看到那些坏人绳之以法,他都会开心好几天。”

    “怪不得百姓刚才在门口说我仗势欺人。”,颜逸辰刚才听到心里还是很不悦的,可是现在却有点理解了,风府也许是风老爷仅有的东西了。

    “我给你出个主意,只需要你动动手指,就能让我爹爹冰释前嫌。”,风婵依凑到颜逸辰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颜逸辰和风婵依出门后没多久,辰王府门口便涌来了很多百姓,大家一改之前的态度,都夸辰王殿下重情重义,不拘小节。

    当下人告诉风权这个消息时,风权跑到门口一看,直呼:“好啊!妙啊!”

    “辰王府”和“风府”两块匾额,一前一后,挂在同一高度,这在齐国还是从未有过的事。

    说明一家有二主,王在前,臣在后,但是两匾同高说明在辰王心目中,风老爷是他尊敬的长辈。

    这样一挂,同时又昭告天下,风家从此由辰王庇护,既给风老爷留足了面子,又不损皇家颜面,反而彰显出辰王的大气和周到。

    皇帝和皇后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皇后拍手叫好,双眼放光,频频点头,忍不住拉着淑珍的手,“你听见没?”,看到淑珍点着头,“真是有勇有谋啊!“

    “是啊,娘娘,有这样的人护着婵依,护着风家,您大可放心了。“,淑珍也是由衷的佩服,也是真心地替娘娘感到开心。

    唯独皇帝听了之后一下子就把手上的笔砸到了地上。

    “好你个辰王……”,憋了半天都没有说句后半句来。

    洪公公赶紧捡起地上的笔,一看紫玉杆的极品狼毫愣是被皇帝摔成了两节。

    “我还想着,能杀杀这几日皇后的威风。”,皇帝又拿起一支羊脂白玉做成的羊毫笔,“辰王还真不是个善类啊,之前一直病着没注意,没想到心思这么凌厉。”

    “陛下,息怒,辰王殿下毕竟是宸贵妃亲生,又认皇后做养母,他袒护风家也是情理之中啊。”,洪公公很少会替皇子们说好话,他这一开口倒是让皇帝有些惊讶。

    见皇帝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洪公公赶紧解释道,“老奴只是觉得辰王还是个孩子,他这么多年很少有跟人接触的机会,心思还单纯着呢。”

    皇帝眼睛一转,“你个狗奴才,见我要摔笔都不知道拦一下,你看这么好的紫玉狼毫断成两节了。你可知罪?”

    “奴才知罪,是奴才的错,陛下息怒。”,洪公公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齐宣王就是这么个“讲道理”的主子,洪公公早就习惯了。

    翼王走到勤政殿的时候,便听到洪公公不停地求饶,想着在父王面前替洪公公说两句好话,顺便卖他个人情。

    于是他问皇帝:“刚才父皇似乎不悦,怪罪了洪公公,不知是为何?”

    洪公公低着头抬眼瞥了翼王一眼,心想:这个蠢货,先不说陛下不喜欢皇子有好打听的习惯,就拿他这个奴才来说,主子都翻篇儿的事,他又偏要重新提起,是嫌皇帝刚才还不够生气吗?

    所谓“一石二鸟”大概就是如此,一句话可以让两个人都心生不快的也只有这位翼王了。

    “匆匆求见,所为何事?”,陛下故意扯开话题,口气已经很不耐烦。

    翼王心想这个人情怕是卖不成了,陛下不愿意讲,那还是说回他要禀告陛下的事情吧。

    “陛下,我刚才路过风尚书府邸。发现他家门口齐高的挂了辰王府和风府两块匾额。”

    翼王说完看着皇帝,期待自己父皇一怒之下好狠狠罚一下他这个最近得势的三弟。

    皇帝确实也气的不轻,当着翼王的面又把手中的羊毫笔摔成了三节。

    这次洪公公倒是眼疾手快的去接了,可惜的是没有接到,脸上还被甩了一脸的墨。

    皇帝这到也没有责怪洪公公,只是沉着脸。

    “既然你那么不巧的路过了,那就禁足一周好好思过吧。”

    “啊?”

    该禁足的不是辰王吗?还好这句话翼王没有问出口,否则靖贵妃就算过几天醒过来也是要再被他气晕过去的。


章节报错(免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