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黑色的细犬跛着脚,小声呜咽着靠近了穿着军装的人们。
“班长,这狗跟着咱们好久了,估计是饿坏了。待会吃饭的时候分它半个馒头吧!”面上仍有几分稚嫩的年轻士兵一边搬挪着堆积的杂物,一边和自己的班长申请。
班长扫了一眼士兵和狗,“这会动物也不好过,要是吃饭的时候它还在,大龙你就喂一口吧。”
大龙应了一声,继续忙着手上的工作。
从接到地震的消息到现在,大伙已经忙了快十个小时了,眼瞅着黄金救援时间还没有过去,所有人都拼了命的和死神抢时间。吃饭估计要好等到几个小时之后了,不知道那个时候这条狗还在不在。
“呜呜呜……”哮天试着去叼大龙的裤子,被大龙直接挥到了一边,“小狗离远点!”
“我这边发现了幸存者,快过来搭把手!”
不远处传来一声呐喊,这片区域搜救的几个人都围了过去。
“幸存者还有意识!先把气垫撑起来!”
瘪瘪的小气垫顺着缝隙塞了进去,随着救援人员充气的动作,幸存者身上的楼板被抬了起来,一张满是灰尘和血迹的面孔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救……”幸存者的嘴巴已经干裂起皮,嗓子更是哑到只能发出气音。
救援人员连忙摘下手套,帮助幸存者清理口鼻,送水补液。
在众人的努力下,幸存者很快就被抬出来送去救治。
哮天看着这帮穿军装的人在废墟上兜兜转转就能抬出人来,高兴的“汪”了几声蹭了过去,试图把人拖走。
细犬虽然是猎犬,但哮天已经在废墟上刨了好几个小时,爪子都血肉模糊了,更何况还是从二楼摔下来的,这会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被救援人员挥开。
哮天不明白,为什么拽这些人,这些人也不跟自己走?这些人明明可以把人从废墟里挖出来的。
“汪汪汪汪——”不远处传来长而尖锐的吠叫,是一条穿着醒目马甲的马犬,在马犬长而尖锐的吠叫声后,不少救援人员凑了过去。
交错的钢筋被液压钳剪断,里面的被困人员被救了出来。众人来不及欢呼就跟着马犬前往下一个救援地点。
下一个救援地点离苏合香他们入住的酒店非常近,哮天拿出细犬逐猎的架势,冲回了那片废墟。
还没等搜救的马犬找到新的被困人员,哮天就跑到苏合香她们被埋的地方吠叫起来。
“汪汪汪汪——”
哮天不知道搜救犬发现救援目标后要叫二十秒,只是学着那条马犬的叫声和节奏不停叫着。哮天是被救回来的流浪狗,早年流浪的时候伤到了嗓子,发不出响亮而尖锐的吠叫,但是此刻的哮天模仿了马犬足足叫了两分钟,才引来了救援人员。
“班长!这里有生命迹象!”凑过来的救援人员手上的生命探测仪嘀嘀嘀的响了起来,众人纷纷拿起工具清理起废墟上的杂物。
从地震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16个小时了,刚开始苏合香还能勉强维持着清醒和焦曲聊天,到后面已经出于半昏迷状态,隐约能感受到焦曲的声音,但是已经完全无法做出回应了。
焦曲腿被倒塌的建筑压着,艰难的用后背为两人撑起一片可供呼吸的狭小空间。苏合香的背包就在两人附近,里面有食物有水,情况还没有到最糟糕的程度。
断了几根肋骨、背后还顶着一堆建筑残骸的焦曲不好用力,折腾了好久才扯下来一截衣服下摆给苏合香止了血。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合香的呼吸声都变得越来越轻,焦曲内心的慌乱压过了身体的疼痛,黑暗中等待救援的这段时间,焦曲求遍了所有他能想到的神祗。
只要能让苏合香活下来,什么代价他都愿意承受。
黑暗中的时间流逝的格外缓慢,焦曲已经记不清自己敲击身旁的钢筋多少下了,只能祈求苍天垂怜,给两人一线生机。
“里面的被困人员——可以听到我说话吗——”
一阵漫长的吠叫声后,焦曲听到了搜救人员的问话。
“里面的被困人员——可以听到我说话吗——”
救援人员第二遍问询过后,焦曲用了最大的力气去敲一旁的钢筋,金属的表盘砸在钢筋上,碰撞出生命的敲击声。
“里面的被困人员坚持住,我们正在实施救援——”
伴随着救援人员三五不时地鼓励和询问,阳光终于照进了这片被黑暗笼罩了十几个小时的狭小空间。
这一丝光线虽然不甚明亮,却让浑身剧痛的焦曲潸然泪下,“我爱人失血严重,请先救她!求求你们,一定要救她!”
————
苏合香是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的。
眼睛刚睁开一丝缝,就被室内的光亮刺的闭上了眼睛。
闭着眼睛听了好一会身边的哭号,苏合香才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虽然现在意识清醒了,但身上的疼痛也变得更加清晰了。
“嘶——”
苏合香下意识地想撑起自己的身子,接过两只手完全用不上劲就算了,还打上了厚厚的石膏。
好嘛,最低是个骨折起步了。
抬抬胳膊抬抬腿,疼痛让苏合香的感知在此刻变得更加清晰,胳膊腿都在,经历了一场地震还是全须全尾的,还有什么比这更幸运吗?
在病房了巡视一圈,周围的病床上都是□□哀嚎的病号,目力所及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苏合香一下子就慌了,自己得救了,那焦曲呢?拦在自己身前,挡住所有冲击的焦曲呢?
在床上挣扎了好一阵,苏合香才在地上站稳。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有像自己一样裹着纱布的病号,走廊上也是密密麻麻的病床……
苏合香有些恍惚,现在没有手机,连随身的物品都没有,怎样才能找到焦曲呢?
想起自己快失去意识时,焦曲一遍遍强调的喜欢和爱意,苏合香就非常想哭,这样珍贵而赤诚的爱意,不会被自己弄丢了吧?
苏合香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走廊上转悠着,偷偷溜进两个病房,疼得满头大汗,也没找到焦曲。
从全是陌生人的病房走出来,苏合香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努力平复肢体上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