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梵揭开帘子的一角,看着车外绿树高嵩,草长莺飞,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饭包~”
司梵:“……”
差点忘了,车里还有她师父呢。
傅彦之鬼鬼祟祟地望了望窗外,语气气势不足:“于皖音不会追上来吧?”
司梵在心里悄咪咪地叹了一口气。
傅彦之为什么也在马车上呢?
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罢。
五天前,于皖音低调入京,于某一茶楼觅得“情郎”踪影——实际上是戴着面具的说书先生。
“话说那傅家二郎傅彦之,江湖人称傅二爷,长的那叫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他一见那盗贼,一声怒喝,一个飞身来到那贼人跟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当时正值下午,司梵一行人都在场。
听着说书人将那傅家二郎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司梵觉得有些丢人。
师父将脸皮子修练得愈发刀枪不入了。
秦罂落一脸好奇:“后来那山寨怎么样了?被傅二爷一锅端了吗?”
秦居玥一脸崇敬:“没想到傅二爷年轻时竟是一位嫉恶如仇敢作敢当的侠客!”
顾寒熙一脸严肃:“这傅二爷武功智谋样样不落人下风,不入朝为官实在可惜。”
司梵一脸沧桑:“……”天哪!谁能来拯救一下她的脚趾?
裴与渡一脸无辜:“……”他只是带着他们恰巧来了这家茶馆,师父也只是恰巧来这儿过一把说书瘾的,唉,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巧不成书”吧。
于皖音:“可算找着人了。”
然后美艳张扬的于家主提刀撵了一个说书先生八条街,最后还是京兆尹出面终止了这场闹剧。
傅彦之又不傻,自然知道自己的易容被于皖音认出来了,便要连夜拽起司梵跑路。
为什么要拽上司梵呢?
原因有二。
其一,秦京治安甚为严格,出入都需有凭证,很难保证难避过于皖音的耳目——万一于皖音来个守株待兔呢!
其二,司梵近日恰好要离京休养,傅彦之正好可以借此蒙混过关。
时间拉回现在。
司梵拉出抽屉,拿出几本书来,打开一本正要看,马车却突然一停。
“何事?”
“姑娘,有人拦住我们了。”
“国师大人,我们家主想邀您一叙。”
虽说“家主”是谁心知肚明,但星坠得了司梵的指示后还是问了一句。
司梵是傅彦之徒弟这件事在江湖上不是秘密,但几乎无人知晓她是北秦国师。
但于皖音是个例外。
“国师大人,好久不见。”张扬的女声插了进来。
司梵下意识地看向傅彦之,心道,这怕是躲不过了。
“于家主相邀,梵断不敢拒。”
说着便戴上帷帽,将车帘掀开一角。
“梵近日偶感风寒,不便下车,还望于家主海涵。”
“无妨,”于皖音一记直球打过来,“不知令师可在?”
司梵面上波澜不惊,语气恰到好处地露出疑惑:“师父他不是一直在京城吗?”
“原来如此,不知大人马车上可还有旁人?”
司梵虽戴着帷帽,但依旧改不了刻在骨子里的礼仪,掩唇一笑。
笑声如山泉泠泠,清雅动听。
“还能有什么人?不过只有星坠陪着我给我解闷罢了。”
“于家主难道是怀疑家师在梵的马车里?”
司梵说着,便让星坠拉大车帘,从于皖音的角度看,里面的陈设一览无余。
只是一张软榻,一张桌子,几个暗匣,再就是白色皮毛铺就的地面。
算不上特别奢华,但是一看就知道很暖和。
看来,国师身体不好要出京疗养的消息不假。
再说了,她实在看不出这辆马车哪里能藏个人。
“咳咳”司梵受了凉风,又忍不住咳了两声。
于皖音见此,也不会与一个小辈过不去,更何况司梵还是傅彦之的徒弟。
“是本家主打扰大人了,望大人勿怪。”
司梵礼貌地笑了笑,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分道扬镳。
等马蹄声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的时候,司梵才敲了敲软榻。
星坠连忙掀开软榻,傅彦之从中爬了出来。
软榻下面是空心的,平时一般放些薄被和衣物,倒是正好能缩进一个人。
方才,傅彦之便是藏在那里。
“呼~”
快憋死他了。
“师父打算去哪儿?”
“随便去哪儿,你去哪我就去哪儿。”
“那我们先去夜城吧。”
“嗯。”
夜城,要说最有名的,莫过于它的夜市了。
或许可以说,“夜城”这名字就源于其夜市之发达。
是以,它又有一个别名——不夜城。
但要说夜城夜里处处亮如明昼也确实不现实。但是它有一个商业区,夜晚是真真正正的做到了亮如白昼。白天客源虽多,但也远不及夜晚之繁华。
司梵儿时曾随傅彦之来过两次,至今念念不忘。
无他,这里的夜晚实在太过繁华温暖了。饶是清雅出尘的人间仙子也无法避免沦陷。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两间上等客房,三间中等客房,再备些酒菜送到房里去。”
星坠笑道。
“好嘞!”
下午的时候,傅彦之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司梵给随行的护卫和星坠他们放了个假。停留歇息的这几天,若无其他吩咐,可在自行城内游玩。她正好也能独自去逛逛夜市。
司梵在星坠的帮助下换了身行头。
不再是干净如仙的白衣,而是换了一身饱含年少气息的衣物。
司梵看着镜中的自己。
淡蓝色的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不难想象迎风时飒飒的模样。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梳着灵动的垂鬟分肖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支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
清眸流盼,耀如春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