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二十二年,长云山长云派。

    午后正是一天之中最晒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躲在屋里乘凉,知了在不知疲倦地叫着,又是一个燥热的夏天。

    练武场里一角,有三个人或站或坐,看起来正在聊天。

    “小师妹,前些日子你熬得那个莲子百合糖水太好喝了,不知道愚兄今晚能否有机会再品尝一回呀。”二师兄于海挤眉弄眼地说道。

    大师兄林远渠敲了一下于海的头,不悦地说道,“这天儿这么热,你还好意思让小师妹进厨房忙活?想喝自己做去。”

    思柳没工夫搭理他们,她正在专注地练剑,挥劈刺挡各一千下,这是她每日必练的功课。

    “我怕把自己给毒死嘛!”于海躲开大师兄,拿着自己的剑凑到思柳身边,贼兮兮地说道,“小师妹,不白让你忙活,今儿个师兄陪你对练,练多久都行,怎么样?”

    闻言思柳收了剑,上下打量了一下平时总是懒洋洋的二师兄,看来他真的是很馋这个糖水,“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看招!”于海打了鸡血似的出了剑,他想着凭自己的手段收拾小师妹还不是手到擒来的,没准儿小师妹被打击到以后会早早认输。

    这样自己也不用太累,可以早点回去喝糖水。

    两个人你来我回地打了起来,虽只用了五分力气比划,但在这炎炎烈日下也不太好受。

    林远渠坐在一旁擦拭着自己的佩剑,无奈地笑着摇头,这帮猢狲自从尝过一回小师妹的手艺之后,全都上瘾了似的,天天缠着师妹要吃的,哪里还有一点师兄的样子。

    可他们哪里又知道,这正中了思柳的下怀,过年以后雪如师姐和霏霏师姐都下山历练了,她正愁找不到人指点自己呢。

    只好一个人天天埋头苦练,可时间久了她觉察到了瓶颈,也是,自己练哪有实战效果来得快。

    再说不就是做点吃食嘛,这本来就是她喜欢的事儿,这样天天都可以有不同的陪练,而且每个师兄擅长的点都不一样,这段时间她感觉自己进步飞快。

    因着取各家所长,出招也灵活百变了。

    这时思柳额上的汗流进了眼睛,涩得她眨了眨眼睛,于海便抓住这个机会一个晃身来到了思柳的右侧,手里的剑刁钻地斜着向上刺了过来。

    思柳暗笑,心说可算骗到你啦。

    只见她轻松地向后滑步避开,起手横档再劈,出其不意地打掉了于海的剑。

    “小师妹,这一招好厉害,怎么还有点大师兄的影子在里面呢?”于海挠了挠后脑勺,去捡掉在地上的剑。

    虽然知道师弟会手下留情,当刚刚那一瞬间林远渠的心还是提起来了。

    此时见小师妹非但安然无恙,还成功了卸了于海的剑,用的还是他的招数,心里也跟着骄傲起来,不愧是他的小师妹。

    思柳狡黠地笑了一下,得意地说道,“再来!”

    谁让你轻敌了,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除了大师兄的招,就连你的招我也不是没偷学过。

    这回于海也不敢托大了,只好认真地与思柳过起招来。

    天色慢慢转暗,林间传来阵阵微风,这会儿已经没白天那么闷热了,练武场里的弟子也多了起来,大家都在等着太阳落山呢。

    林远渠看着被汗打湿衣服的师弟和师妹,好笑地说道,“啧啧,这知道的你们是在练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去游水了。”

    于海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师兄你就别再取笑我了,喝小师妹一碗糖水不容易啊!这回我得好好缓几天了。”

    林远渠笑着轻轻踢了于海一脚:“就属你爱偷懒!”

    这六年来,思柳早已经习惯了每日苦练的日子,所以这会儿她的状态要比于海更好一些,正坐在一旁的长凳上慢慢地喝水。

    “走啦,去饭堂,我去做莲子百合糖水,二师兄你一会儿多喝几碗,再多陪我练几回你就习惯了。”思柳站起来拍拍裙子轻快地说。

    林远渠走过去递给思柳一块干净的手帕,伸出手来想帮她拿着佩剑。

    思柳顿了一下,接过手帕擦了擦汗,然后边向大师兄道谢边把剑自然地别到了腰间,不动声色地朝着饭堂的方向走去。

    林远渠缓缓收回了手,瞥向还躺在地上赖着不起来的师弟,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喜欢这里躺着就在这儿过夜吧。”

    看着小师妹和师兄都已经离开了,于海才慢慢悠悠地坐起来,摇摇晃晃地跟着走了,一边走嘴里还嘟囔着,“大师兄真偏心,就知道照顾小师妹,难道师弟就不需要照顾了吗?我们也是需要关心的弱小群体呀…”

    ……

    思柳把熬好的莲子百合糖水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中间,原本半死不活的于海一下子重新活了过来,他赶紧盛了一碗举到嘴边。

    “嘶,烫死我了!”于海张着大嘴叫唤,舌尖都烫麻了。

    “刚熬好的能不烫吗?二师兄你也太心急了。”思柳无奈地递给二师兄一把扇子。

    于海一扭身挡在林远渠了面前:“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换来的糖水,你们谁都不准喝,我要一个人把它喝光。”他用手里的扇子大力地扇着面前这一锅糖水。

    林远渠一板正经地说道:“你喝的完吗?不要浪费,师兄帮你解决一碗好了。”

    于海委屈地叫道:“可大师兄之前吃红豆糕的时候并没和我分享呀!”

    两个人说着便过起招来,这时进来个去年新入门的小弟子,一进门就看见两位师兄正围着桌子斗法,吓了一跳,傻傻地在那儿看着,都忘记自己来干什么了。

    思柳见状招招手,把人叫了过来,“小师弟,有什么事儿吗?”

    是的,去年长云派新收了一批弟子,思柳的地位终于跟着升了一阶,她不再是最小的小师妹了。

    “请问您是思柳师姐吗?”小弟子结结巴巴地问道。

    听到这声‘师姐’思柳心里可美了,她和颜悦色地说,“是我没错,你是哪个院儿的,找我所为何事?”

    “回师姐,我是流云院的新弟子,我叫王立,这有你的信,刚刚送上山的。”见师姐亲切和蔼,王立说话也轻松了一些。

    流云院,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这些年老掌门一直没回来,齐云师叔也一直没回来。

    苦了齐若飞师兄,一天天当爹又当妈地照看着流云院所有的师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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