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四下静寂无声,衣无风刚刚的推测太过骇人,以至于众人一时难以相信,都下意识地去思考他话里的漏洞试图反驳。

    四周的声音逐渐围绕上来。

    “这位公子,你也说了是如果,没有任何根据的猜测怎么能够轻易说出呢?”

    “对呀对呀,祖师先生可不能够轻易冒犯。”

    “简直是信口开河。”

    这是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一脸严肃地抬起手压下手掌,顿时肃静。

    孟诘非知道,他是药坊掌门的师兄,如今药坊的大长老张合。

    但是他并不知道孟诘非的身份,只知道她是曾经药坊的客人。

    现在多了一点,知道她姓孟了,孟诘非暗自叹了口气,不过天底下姓孟的千千万,就说仙门中姓孟的出名的也不少,哪里能够那么轻易想到孟诘非呢?这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药坊的客人,要么是身份不凡受邀前来拜访的,要么是来求医问药的。

    而孟诘非。既做过前者,也当过后者。

    张合清了清嗓子,“孟小姐怎么看?”他温声问道。

    虽说药坊大都修为不高,但是像他这样能够做到大长老地位的人也是需要几百年修为的,哪怕是药修,别的方面也多少有点经验。

    可是这件事上,关于他们祖师先生留下的灵气散失,他看不出来,而孟诘非却看的出来,此事就高下立判。

    其实他看不出来也不全是修为的问题,灵气散失是一个过程,一开始还会留有一个类似于空壳子的灵气支撑,再逐渐消散,防火的贼人显然是明白这一点,他们对此进行了粉饰,也就是用自身的灵气往中间填充,如此一来就更难看出来了。

    张合一开始没看出来异常,但是在孟诘非说完之后,很快就也用神识再次进行查探,这才发现两股灵力之间的微弱差别。

    而刚刚出现在他心中的猜想,和衣无风直接说出的也大同小异。

    惊出一身冷汗。

    “我倒觉得这位公子说的不无道理,确实只是猜想,现在立马翻出其它物件来看也不一定能够验证它,因为我们并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收集的第一个物品。

    “对。确实可能是我们反应过激,但是防患于未然的道理相信诸位都懂,况且此时已经发生,这是事实。”孟诘非说,她解释了一长串之后就闭上嘴巴,很长一段时间不发一言,而是小心在地上观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东西。

    衣无风灵力被封,百无聊赖的在一旁给孟诘非打酱油,就是递东西什么的杂物。

    间隙时间偶有对视,孟诘非都能从他深潭般的碧眼中看到对于称呼从大名变成“这位公子”的深深控诉。

    这怕是又需要哄了。孟诘非自然而然地想道。

    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潜移默化中与对方配合无间了。

    “找到了。”孟诘非忽然出声。

    “是个……移形阵?”衣无风不确定地问道。

    孟诘非暗自心惊,这个和黑市上鹰钩鼻男人逃跑时的传送符有异曲同工之妙,绘制方法也较为相似,前几天闲聊时和衣无风提过一嘴,没想到他此时竟然能对着一个已经毁的六亲不认的破败阵法举一反三。

    这是何等的天赋,如果是别人的话,孟诘非大可以认为是他们没见识过几个阵法的画法,就在已知的几个里面胡乱猜测歪打正着,但是对于衣无风,她却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想。

    因为她了解他,哪怕他们只相处了短短一段时间,但是孟诘非能感觉到,在某种意义上讲,他们是同类。

    性格张扬,但没有认定的时候绝不会妄下结论,简单来说就是有实力而且好面子。

    “正是。”她回答道。

    孟诘非接过衣无风递过来的一支笔,用笔的后端拨开地上的一层黑黑的炭灰。

    走笔游龙,一道明晰的路线展现在众人眼前。

    “他先纵火,再取走祖师先生衣冠上的遗灵气,没有半点犹豫,后来又挑走了较为贵重的一些祭品障眼,用一场大火破坏现场破坏逃离的阵法。”张合逐步分析道。

    “孟姑娘,你可能通过残存的阵法看出他的去向。”

    当然可以。

    孟诘非犹豫了,她的故人她知道,肯定是不会将她的身份讲给别人,但这个大长老,她并不相熟,之前能力就已经暴露太多,说出地点一来加大身份暴露的可能,二来自古哪个贼人会把目的地设在自己的老巢等着别人顺藤摸瓜。

    就算是找到了地点,也很可能什么也发现不了。

    她摇摇头,“恕我无能。”

    “千万别,本来就是药坊麻烦孟姑娘了,如今孟姑娘算是于药坊有恩之人。”张合温和地笑道,“对了,诸位的一位朋友还在掌门那里医治,是有些麻烦,但我们必定会对这位小友全力以赴。”

    孟诘非微微福身行礼,也陪笑说了些场面话就和衣无风先行离去了。

    他们都知道,药坊今日必定是要处理自己门派内的事务,譬如说,怎么让贼人进来的之类的,这就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了。

    回到小苑,阿氤还没睡,正坐在那座风景很好的小亭子上等着他们。

    衣无风不禁失笑,“阿氤呐,我发现最近这几次每次都是你等我们。”

    阿氤悲愤,“主人你什么事情都不带我,还要我等着。”

    “那你下次就别等了,呼呼睡大觉可比等我快活多了。”

    “什么,还有下次?”她哀嚎道,然后乖乖地回屋睡觉去了。

    孟诘非和衣无风一时没有进屋。

    而是也去了那座小亭子上,下午还四时风光尽收眼底的小亭子现在看就是乌漆嘛黑,没有半点观赏价值。

    孟诘非摸着黑倒了杯下午泡的但是现在已经凉透了的花茶,然后提起杯子,给衣无风也倒了一杯。

    “阿氤这种小丫头,就该多睡睡觉。”衣无风感叹道。

    “你觉得我该说吗?”孟诘非没头没尾的问道。

    但是他们都知道问的是阵法的事情。

    “该也不该,该是因为你看出来了,说出来会显得厉害,不该是因为这是个秘密,保护秘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衣无风干脆利落道。

    还真是说了跟没说一样。

    “嗯,那你如果憋不住秘密的话,就告诉我好了。”他神秘道。

    “是浮月门公选掌门的鼓楼广场。”孟诘非告诉他。

    “好,那我们明天遛弯的时候去看看,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对不起你那故人了。”衣无风状若不经意道。

    听了这话,孟诘非蓦地睁圆了一双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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