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

    回头看,却是之前的小胡子。

    他的脸肉眼可见的融化,身材抽长,逐渐成了一个健硕的彪形大汉的模样。

    这大汉头发只有半寸长的样子,刺拉拉地在脑袋上,脖子上挂着一串胡桃雕成的骷髅样式的珠子。

    这会才看清他身上衣服覆左肩,掩两腋,左开右合,长裁过腰,颜色则是婆树皮点了些泥色。

    正是一身僧衣。

    之见他板着脸,身上放出的威压很重,毫不收敛,却无一人敢言。

    能够对浮月门这么说话的人,当世一只手能够数出来。

    当场之人很多都不认识他,但是多少会有些感受。

    药坊的人。

    最直观的感受,在蜀中这个一隅之地,能够与浮月门齐名的怕是只有药坊了吧。

    再者,药坊之人常年隐世不出,就显得更加神秘。

    神医大都脾气古怪,俗话说病急乱投医,何况是明知药坊中药修医修遍地,各个都顶的上民间神医。

    没有人会认为自己从来不会受伤生病,当然就不会去得罪药坊。

    路上碰到了药坊之人都要毕恭毕敬,以免被哪个小心眼的药修记仇。

    从前,孟诘非总要笑他们是活菩萨,既悬壶济世,菩萨心肠,又要供人拜着,拘谨的很,一点乐趣都没了。

    众人不明所以的,看到这人狂傲的言语与浮月门默不作声的态度,这会也该明白过来了。

    这人多半就是药坊中人,身份必定不简单。

    “莫前辈,幸会幸会,赵某今后若是有空一定亲自上门拜访。”

    赵蝶主动开口道。

    一听这话,众人心下都是一惊。莫前辈,这人不会是莫桑吧。

    那可是药坊掌门的唯一师弟呀。

    自从药坊掌门被叛徒管松所伤之后,坊内一切大小事务的决策权就全权交由掌门的这个师弟负责了。

    听说,莫桑是药坊掌门从小一手带大的,比起师兄弟,更像是父子师徒的关系,两人彼此都是对方最为信任的人。

    由此可见,他的权力有多大,难怪浮月门想要把他请来观礼。

    怕是还有拉近关系的意图吧。

    莫桑看都没有看赵蝶一眼,“有话要说就找个身份与我相当的人来。”

    他说道。

    仙督闻言上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晚辈礼,“晚辈冒犯,斗胆与前辈开口。”

    “你是官我是民,这还算不得什么冒犯。”莫桑直接道。

    仙督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尴尬,长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莫桑大手一挥,很显然是一句废话也不想多听,示意他们继续。

    仙督也是左右为难,一边是赵蝶,另外一边则是不能得罪的莫桑。

    那就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既然莫桑都说了那二人是他带来的,那就说明他认识这二人。

    药坊之人一般慈悲为怀,道士居多,他这个和尚是个特例。

    他们交好的友人理应不是奸邪之人。

    仙督自己说服了自己,觉得非常有道理,转头朝向赵蝶的方向,“赵师弟,莫先生都发话了,这二位除了你一家之言也没有别人指认他们吧。此次举证之时,你应该吧把重点放在自身的解释上面,而不是拉无辜之人下水。”

    赵蝶嗤笑了一声。

    “可以,查验吧。”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铺开纸笔,用右手写出一行字。

    他随手写出的字刚好是方才考试中的答案。

    众人睁大眼睛看着,结果却出乎大家的意料。

    不论是从笔锋还是走笔,都与答卷上的一模一样。

    “赵蝶没有问题,他弟弟该不会是自己不学无术搞丢了银令,然后却因为被赶出去的事情铭记在心来故意报复他哥哥的吧。”

    “对呀,嘴里说出来的话不仅一点道理都没有还前言不搭后语。”

    议论声再一次不绝于耳,这群人很寻常的再一次倒戈了。

    “不是这样的,我觉得赵骁说的有道理。”

    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出现,这个时候,这种明显在唱反调的声音就很容易引起大家的注意力。

    往这边一看,发现说话的是个青年,并且就在孟诘非他们附近。

    孟诘非很显然也注意到他了,她意外的挑挑眉,因为这个青年,正是之前为那个上前指认乔珠的小弟子辩解的那个人,之后还被莫桑嗤笑的人。

    也是她眼中的另外一个冤大头。

    只听得冤大头继续往下大声说,“你们看赵骁拿出的一些书信,字迹虽然工整,但是细看可以发现,每一个横的笔画都有稍稍向下的感觉,右手写字一般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而赵蝶刚刚用右手写字又偏偏有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刻意为之一般。

    “按照赵骁的说法,赵蝶是一个左右手皆可用的人,那么让他再用左手写一遍看看是什么感觉,不是会更好判断吗?所以综上原因,还请诸位不要妄下结论。”

    “你们对我哥检查过是否被夺舍吗,我不相信他是我哥!”赵骁在一旁情绪激动的火上浇油,周围人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只觉得两边都有道理,竟然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比较好。

    “没什么意思。”莫桑在一旁淡淡道。

    作为一个行动派,他竟一点面子也不给,径直就朝外走去。

    “还不跟上。”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老头还挺倔。”衣无风与孟诘非对视一眼感叹道,抬脚跟上。

    孟诘非扶额,老头……要说年纪的话,莫桑倒是和她差不多了。

    很老吗?

    后面的事物逐渐走远。

    孟诘非不大确定的往后看了一眼。

    “不用我们管,作为药坊的二把手,他自己都决定要走,我们还管什么?”衣无风似乎发现了她不确定的眼神,说道。

    确实,孟诘非自己是属于关心则乱,早就该想到,莫桑既然自己要走,现场一定会留下了一些布置,那之后要做的就是药坊的私事,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避开他们的耳目,确实也是合理的。

    传送阵很快,到了传送点几乎是一瞬间就回到了药坊熟悉的房间。

    “没死成,想必不太开心吧。”莫桑挖苦道。

    没有主语,但是大家都看得出,这句话显然是冲着孟诘非说的。

    这个时候,衣无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孟诘非和莫桑从掌门公选开始,似乎从未有过任何交流。

    作为朋友,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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