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闻秋听到“彦修”先是愣了一瞬,而后反应过来是方珩舟的表字,她怎么也没想到,太后要撮合的是方珩舟和她!

    方珩舟幼年丧双亲,接着便被太后接来养在身边,也不过是挂了个名头罢了,他和孟家大哥一样,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军营中。

    在原书中,孟闻秋和方珩舟的交集,也仅仅是在太后宫中遇见,点个头便算是打过招呼。

    孟闻秋不喜方珩舟,总觉得他像自家大哥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下一刻便要板着脸训斥。

    在长安城敢和方珩舟呛声的不多,孟闻秋算一个,她手上的鞭子都敢往方珩舟身上甩,可没一次成功的。

    方珩舟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不会对她如何,每每不会多言不加以理会。

    这样的两个人,太后竟然想把他们绑在一起,孟闻秋想想就觉得荒谬,她下意识地摇头。

    再说了,之前在娱乐圈累死累活干了一世,好不容易现在能歇一歇,仗着将军嫡女的身份,穿不完的绫罗锦缎,用不完的金山银山,也不用和谁争抢,这样的日子还没过够,怎么能嫁人呢?

    方珩舟不怎么说话,神神秘秘一看便知道不是个好相处的,孟闻秋觉得自己要是答应下来这桩婚事,她一定是疯了。

    太后见她摇头,也不恼,只是笑笑说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哀家本来该同将军商量,既然你不愿意,那便不提了。”

    还没等孟闻秋开口,她又道:“只是这事我朝你说出口,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你再思虑思虑。”

    太后忽然带着上位者的语气,让人有些难以拒绝的架势。

    孟闻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借口家中有事便走了。太后眼神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秀珠将伺候的宫女都遣了下去,伸手给她捏着额头,缓缓道:“我瞧着,孟家小姐也是个有主意的。”

    “嗯。”太后神色淡淡,“听说前阵子大病一场?”

    曾经的孟闻秋是个什么人,长安城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忽然变了性子自然惹人怀疑,秀珠早就打听过了,听太后这样问便道:“大热天的染了风寒,在床榻上躺了三日才起来,娘娘还记得么,您让我去库房拿了两根人参给孟小姐送去。”

    “是,有些日子了。”

    “你认为,闻秋和彦修这桩婚事如何?”

    秀珠沉吟半晌,道:“臣以为,还得看方大人的意思。”

    太后此举也不算空穴来风,方珩舟已经二十一岁,这两年她一直想替他说亲,论身份论相貌论年纪,在长安城自是数一数二的男子。

    可每次太后提起此事,他便会搪塞过去。

    方珩舟爹娘英烈死在战场上,两人都被追加了功勋,可那又如何,只留下一个年级尚小的儿子。

    两人感情甚笃,这些都是太后看在眼里的,方珩舟因为爹娘早死一事,多年不愿过多与人往来。

    太后也拿不准他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她让秀珠找了长安城适龄女子的画像来,看了整整两日,倒是有几个合适的,最后都被自己一一否了。

    后来想到孟闻秋,太后琢磨了许久,让秀珠亲自去孟府走了一遭,先探一探梦老夫人的口风,她虽不管闲事已久,可自家孙女的终身大事,到底会上心两分。

    秀珠那日去见孟老夫人,孟老夫人的意思是,可一试。

    有了孟老夫人的态度,太后便有了底。

    -

    将军府,长怀院内。

    吴氏和萍儿并排坐,手里拿着绣花针一针一线地绣着什么,孟怜玉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眼睛望着外头,也不知在瞧什么。

    屋内摆放着冰块,即便是夏日炎炎,也不觉燥热。桌上有几盘时令的果子,还有两盘精致的糕点。

    庶女的院子里,和旁人的待遇相差无几。

    吴氏抬头看了一眼孟怜玉,道:“怜玉,你瞧萍儿绣的这朵牡丹花,倒是别致得很。”

    萍儿捂着嘴笑:“哪能和姨娘比呢?姨娘这绣活儿,我看哪,好些绣娘都比不上。”

    两人说完,发觉孟怜玉根本没应声。

    吴氏放低了音量,小声道:“怜玉……怜玉……”

    孟怜玉这才回过头来,眉眼间满是哀愁:“小娘唤我,有何事?”

    吴氏将手中针线放下,问道:“就是叫叫你,你在看什么?”

    孟怜玉脸色又白了一分,想起一早去宝华堂替祖母磨墨,祖母说,太后有意给姐姐定亲。

    她知道,孟闻秋是正儿八经的嫡女,即便是骄纵蛮横又飞扬跋扈,可众人还是得捧着她,称她一声孟小姐,像御史大夫的女儿罗幼音,就算当场给了她脸色看那又如何,碍于身份,旁人也不会把此事放在心上。

    将军府没有当家夫人,孟闻秋的婚事太后亲自过问,今后嫁了人夫家也会看在这个份上,绝不敢欺辱,这是何等的荣耀,长安城内多少女子都求不来的。

    孟怜玉无数次告诉自己,那是嫡姐,这些都是她应得的,自己不过是个小小庶女,已经吃喝不愁甚至能和那些世家小姐坐在一起,本来该满足的,可每次总是忍不住比较一番。

    如果她是嫡女,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

    爹爹也会将她宠若至宝,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都要替自己抓来,犯了错也不用害怕责备,不必整日都小心翼翼地。

    将军府是她的家,她能唤了自己亲近的姐妹登门玩耍,也能像曹新瑶那般下帖子请人参加宴会。

    大哥和二哥也会亲近叫自己妹妹吧,二哥尚未娶妻,在街上游荡的时候,见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是不是也会给自己买回来?

    上次二哥送了一支发簪给姐姐,她又何尝不想要呢,模样精致又富贵,姐姐不喜,随手便扔给了她,她回屋委屈地哭了好久,自己难道只配得到姐姐不要的东西么。

    孟怜玉越想越难受,鼻尖微红眼眶里也有泪珠在打转。

    吴氏吓得手足无措,急忙将她揽在怀里:“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你快和小娘说说,可别憋在心里把人给憋坏了。”

    她这个女儿自小便心思细腻,吴氏总怕说错话,惹得女儿伤了心。

    萍儿也一惊,赶紧将大门合上,就怕旁人听见什么不该什么听的。

    孟怜玉将脸埋到吴氏胸前,眼泪啪嗒啪嗒一直滚落:“祖母说,太后娘娘要给姐姐定亲事。”

    吴氏眉头微颦,不过转瞬即逝:“大小姐也快到十六的生辰,该许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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