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存放书本回归原位，整理好一切，迈步走了出来。
但人在幽深的庭院之中，却能听到外面人声鼎沸。
“州牧大人巡查屏兰州，今日便到嘉虞县，大家都要打起精神来，让州牧大人看看我嘉虞百姓的风貌！”
方沐听清却撇了撇嘴。
形式主义。
正想着，宅院大门被人打开，一伙人如风一样的冲了进来，打头的是两个人，一老一少，老者正是李家祖宅的管家，少年面容给人一种阴刻的感觉，有些眼熟却一时叫不上名字。
“老管家这是要做什么？”方沐奇怪问道。
“你......没死？”
一老一少脸上同时闪现惊讶之色。
“我为何要死？”方沐脸色不悦道：“虽然宅邸不安，但不过区区一头妖魔而已，已经被我斩杀了。”
“什么？”李管家一愣。
而那位少年一双三角眼一扫方沐，不屑一笑。
“大言不惭，方沐，没想到几年不见，你没有考文采考取功名，反而在这里招摇撞骗，简直有辱所学的圣贤之道！”
方沐眉头一挑。
脑中有许多记忆涌现。
方沐清楚的知道了，此人名叫刘洪，是县里刘大户家的独子，养成了忌妒狠厉的性格，幼年时曾和他在同一个老师门下开蒙读书，但却因为老师夸奖了他两句，便被记恨，从此处处针对。
甚至在考取童生之后，刘洪更是变本加厉，利用家中势力暗中贿考，让人打压方沐不能考中秀才，而他本人却凭借这种手段，不但考中了秀才，还进入了屏兰州第二大的水东书院读书。
可就算人不在县里，却还放出话来，继续打压方沐，让他一生都看不到希望，不能重现方家当年的光辉。
记忆浮现，方沐心中怒火翻涌，脸上不由也露出一丝冷笑来。
原生者懦弱，而且也如刘洪安排的一样，一生都被打压，以至于走投无路来李家祖宅，以血肉之躯抗衡妖魔袭扰。
“但我可不是这样的人。”方沐心中暗道。
而方沐瞬间脸色变了几次，全都被刘洪看在眼中，却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怎么？被我说中了脸上挂不住了？想要做些什么？”刘洪冷笑道：“看在当年同窗的份上我好心劝你一句，千万别做傻事，我不但是水东书院的弟子，并且已经有了文心，踏上圣贤走过的道路。
这意味着什么你比在场的人都要清楚，学子拥有文心，会更加容易理解圣贤之意，心中存正气，落笔如有神。”
文心？
方沐琢磨了一下。
儒道毕竟是大昭朝廷承认的正道，也是修炼之道，不过阳神之道练神魂，读书写字凝心意，而文心就是心意的凝聚。
而没有文心的读书人，和不能神魂出壳的阳神修行者一样，只是在大门口徘徊。
方沐现在可以做到神魂出壳，对人的变化十分敏感，他凝神于双目之上，看到了刘洪身上隐约笼罩着一层金黄色的文气。
可方沐想不通的是，像刘洪这种人，心胸狭小，嫉贤妒能，为什么有文心还有文气护持，这根本不是圣贤之道。
正疑惑间，两道附和之声响了起来。
“怎么样？这回清楚你和刘师兄之间的差距了吧？”
“还敢说什么斩杀妖魔，就算是我刘师兄，凝聚出了文心，也只能做到在妖魔侵扰只是保持心智，却也没有多余的力量来反击，所以今日才带了我们这些人过来，你就一个人，凭什么斩杀妖魔？”
二人称刘洪为师兄，也是水东书院的弟子。
方沐微微瞥了两人一眼，也是书生打扮，但没有刘洪身上的独特感觉。
“笑话！你区区一个童生而已，怎能和我刘师兄相提并论？”
“你可知道，我刘师兄进入水东书院三年时间，每日刻苦读书，日夜揣摩圣贤之道，再加上师长点拨，才做出了一首自我总结的诗文，成功凝聚了文心。”
说着，两人扫了一眼方沐。
“现在你还要说你比我刘师兄更强？”
二人挑衅味道明显，而刘洪得意洋洋的站在那里，似乎很享受这种状态。
“心胸狭隘，喜欢吹捧，喜欢从高处俯视别人，同时又不能接受半点反抗，否则就会暴怒，嗯......”方沐缓缓说了一句。
他现在能做到神魂出壳，精神力十分旺盛，思维也比之前快了很多，也想到了怎么教训刘洪。
你见不得我高调，我偏要高调给你看！
你要打压我，今日就要让你知道，我方沐是压不住的！
文心我虽然没有凝聚，但说穿了这不就是道心，你这样的性格就算凝聚除了文心，也是扭曲的文心，而今日我破你道心，不但是为我报仇，更是为将来的文坛减少一个祸害。
“文心我虽然没有凝聚，但是作诗，我应该不比刘洪差。”方沐冷冷一笑。
而之前跟随涌进来的人，也都好奇的的将眼神投了过来，其中也有了解方沐和刘洪的人，心中更是好奇。
“昔日龌龊不足夸。”
方沐的声音清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透着他过去受过的委屈。
有些低沉，但紧跟着情绪一转，变得轻松了一些。
“今朝放荡思无涯。”
宅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刘洪眉头紧皱，因为他察觉到了不妙，毕竟是有文心的人，他比常人更能感受到那不同寻常。
但刚要开口，却忽然发现方沐的一双眼睛猛地对准了自己。
眼神锐利，仿佛两道利剑刺入自己的内心中。
一股锋芒锐利，无可阻挡的感觉在刘洪心中升起。
“不......”
刘洪双拳紧握，调动文心压制，但却完全压制不住那股冲天而起的光芒。
方沐微笑着缓缓开口：“春风得意马蹄疾。”
在旁人听来只是一句很美妙的诗句，但在刘洪心中，却不亚于想起了震天雷霆。
“轰”的一声，让他瞬间脸色苍白。
方沐的声音还在继续，透着轻快，惬意。
“一日看尽玉京花。”
“噗......”
刘洪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刘师兄！”
两个跟班扑了上去。
而方沐看了一眼之后，却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心破了。”
他虽然没有文心，但却有神魂，而神魂之道和文道十分相似，都是精神、心境的凝聚，所以他就在吟诗之时动用神魂之力影响刘洪的文心。
用一朝扬眉吐气的畅快攻破了刘洪那不容别人出头的狭隘内心。
这其实也是变相的斗法。
可反过来说，若是刘洪信念再坚定一些，方沐不能攻破，那就会反过来影响自己。
“但你比我还是差远了。”方沐淡淡道。
“你......”刘洪抬手一指方沐，看了看身边二人，“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拿下！”
两名师弟听到这话立刻起身，但刚刚往前迈出一步，却听到一道严肃的声音响起。
“光天化日就要捉拿大昭的读书人，好大的胆子！”
这声音仿佛直接在心中敲响一面大鼓，咚的一声巨响，真的人心头一沉，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另外一道声音传来。
“州牧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