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的路上,众人心情都很低落,苏异看得出来,苏问需要安静,所以一句话也没说。

    凶手留下那么多蛛丝马迹,他们甚至有种近在咫尺的感觉,可是却跑出来一个人截胡,使得他们总是抓不到凶手。

    苏问秋问道:“能不能用最笨的办法查,挨个调查广陵府的富家公子?”

    林樊说道:“这恐怕很难,你知道生意越大的人,脾气也越大,可控的权利也越大,他们才不会配合官府。”

    苏问秋思索着哪里有遗落的线索,苦苦思索良久,突然叫道:“对了,他掩盖的事情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情,死者的身份!如果能确定死者的身份,一定就能向前推进。”

    苏异道:“该验的都验了,还要怎么查?除非等璇玑阁各部的失踪调查回禀过了,但那死者只是不起眼的人,查下来至少得两天。”

    苏问秋说道:“两天等不了,恐怕又会出现新的死者,用蒸骨三验吧!看看有没有遗落的线索,叫仵作来,如果这个不顶用,就接着剖。”

    林樊应道:“这就让人把尸体给你送过去!”

    众人上马上车,林樊叫人把尸体送到勘骨寮去,然后通知陆倾云直接去堪骨寮。

    勘骨寮里有现成的工具,苏问秋在地上的凹槽里面铺上一层碳点燃,烧得差不多了往上面泼白醋。

    众人被呛得直打喷嚏,他叫苏异过去帮忙把死者躺进去,然后铺上草席。

    第一次验只验出一些之前忽略的伤痕,意义不大,第二次他用碱水验,发现死者的侧肋有一处旧伤,伤口比较平整,像是刀伤。

    “不想是利刃意外割伤的。”苏异沉吟道:“这个部位,像是切除过什么!”

    苏问秋接茬道:“伤口很窄,应该只是一个肉瘤或者切除炭疽之类的小病。”

    苏问秋一阵振奋,总算是有进展了,然后他们验女死者的尸体。女死者身上也有一些线索出现,苏问秋发现她的鼻梁被切开过,似乎做过针对鼻子的易骨术。

    林樊拍了一下大腿:“太好了,两条线索,足够确定死者的身份了。”

    陆倾云羞愧地说道:“结果我来什么也没帮上,还要剖吗?”

    苏问秋说道:“用不上了,我和阿异送你回家吧!”

    陆倾云是翻墙回去的,依然是偷偷溜回房间的,双苏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大小姐是偷溜出来的。

    苏问秋心想陆拾要是知道她晚上偷跑出来,不得骂死她。

    林樊那边暂时停下一切调查,全力确定死者的身份,第二天下午派人来告诉苏问秋,官差通过走访广陵府各个能易骨的胭脂水粉铺面,已经找到了死者的身份。

    双苏骑马赶往案发地,现场有不少官差正在调查取证,苏问秋大致看了一下,凶手的伎俩和上次一样,也是用迷药迷晕了死者然后带走。

    这次的现场比上一次整洁一些,通过一些私物他们获悉两名死者的身份,男死者在广陵府下属县衙,管出纳的文书,女死者在一家街上卖胭脂,平日里也给各个胭脂铺子供货,男人妻子去世得早,一个人拉扯闺女长大,再没有续弦。

    林樊说道:“女死者摆摊的地坊在南市,广陵府中最是繁华,每天接触不少人,会不会是凶手无意中看见,一路尾随过来的呢?”

    苏问秋问道:“周遭有丢了什么东西吗?”

    林樊叫过一个官差询问了一下,死者家中供货的账本找不到了,苏异点了点头:“南市距离这里挺远的,中途小巷子不少,凶手是四个初犯,一路跟踪回来恐怕很难办到,他们更有可能是透过死者的胭脂水粉铺子找到的!”

    上一次凶手是在找酒楼活计诓骗死者,活计跑了之后不好找,官府没有办法这种手段既安全、高效又隐蔽,他们不会弃之不用的。

    是以苏问秋和苏异猜他们是通过收货铺子上门取货之类的手段,找到的地址。

    以铺面做眼线是江湖上各大情报门派的常见手段。

    还有,熟知的铺子也能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他们或许正是通过家里的铺子做眼睛,知道这里有他们的“猎物”!

    他让人去问了七成胭脂铺子,和街坊只要是死者供过货的铺子,果然都知道她家的情况。

    林樊微微吃惊地道:“还真让你说中了。”

    苏问秋说道:“掩盖死者身份的目的正在于此,凶手时常出没在附近,而且家里有脂粉铺面,阿异,这样的人璇玑阁能找到吗吗?”

    苏异想了想道:“铺面背后势力错综复杂,璇玑阁贸然出手可能会得罪其他江湖势力,这事得通过商会快一些!”

    他给本地的苏家产业管事传了消息,新来的老爷子是苏家内门的老人,来了就跟苏问秋直接行了大理,吓得苏问秋赶紧躲身,将人扶了起来。

    “少主怎么不回本家看看呢!家主他们可都盼着您呢!”

    苏问秋一脸尴尬地答道:“长老爷爷,等这个案子结束了,我和阿异一定回去!”

    老爷子才反应过来:“对对对,你们在办案,要老朽做什么?”

    苏异这才说起正事,他提的这个小忙,老爷子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苏老爷子的人脉果然不容小觑,叫了几个人拿了几个账本就找到了住在这里附近的公子哥,不过怎样才算富家公子呢?鉴定标准实在很模糊。

    有些人看着光鲜亮丽,金玉缠身,住着别院,背后可能欠着满身的赌债。

    苏老爷子按照自己的理解,把那些比较成功的商贾的儿子都给列了出来。

    苏异拿着人的名单之后,很快通过官府户籍和璇玑阁把他们的详细背景找了出来,死者家方圆五公里内,竟然有十几个公子哥。

    苏问秋翻阅着一页页户籍背景,把一些年龄、身高不符的剔除掉,然后去掉长子以及事业有成的,最后剩下的几个人里,有一个叫钱深的人他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直觉告诉他,此人就是凶手之一!

    苏问秋说道:“其它人不用管了,我们先去调查这个钱深!”

    苏异问道:“直接见本人还是去他家?”

    苏问秋思考了一会道:“见见他父亲,顺便了解一些情况,最好出其不意地见到他。”

    钱森的父亲是做酒楼和米粮生意的,在广陵府极下属郡县有十几家酒楼,他家也宅子不小很快就找到了。

    林樊派人先去叫了门,说提刑司想找他谈点事,对方果断地拒绝了,下人称主家出门查账了。

    收到回信的苏异冷笑一声,直接让苏老爷子给他下了帖子。

    他们在门口看着送帖子的仆从被关在门外,苏问秋皱了皱眉:“两条路都不成了?”

    苏异笑道:“不急,我们等一会儿!”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大门就在次打开了,小厮递了回帖,格外热情地说道:“我家老爷在凌云阁三楼,请苏会长用餐,不知苏会长几时能到?”

    送请帖的仆从说道:“他今天来不了,是我们苏家少家主和小少爷请钱老爷一叙。”

    苏问秋耳力极好,注意到小厮的措辞很微妙,他说“来不了”而不是“不来”,内里的意思就是苏会长改天可能会来,这是在引人上钩。

    开门的小厮笑道:“好好好,不管是谁,我们老爷都说了,恭候大驾!”

    小厮回来之后,苏异得意地冲苏问秋挑下眉毛:“你知道这小厮为什么要晾着商会的一会儿。”

    苏问秋推测道:“他去查了一下苏会长是不是在广陵府?”

    苏异笑道:“没错!这种人都奸滑似鬼,最怕碰上骗子,核实了仆从的身份之后,态度马上就变了。”

    据苏问秋所知,苏家在广陵府商会一直稳居会长的位置,可以说是商贾巨鳄,而出任会长的只是苏家的旁支,这时苏家的少家主要亲自登门拜访,钱老爷这种开酒楼的小商人自然是受宠若惊。

    要是公子哥也分三六九等的话,苏异简直就是顶尖中的顶尖!

    但公子哥这种称呼放他身上或许是种诋毁,苏异所有的头衔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他在周围人眼中只是江湖游侠或者生震武林,而不是苏家的公子或者顶级家族的少家主。

    他们来到凌云楼,面见钱老爷。看到苏异和苏问秋,钱老爷少不得一番恭维客套,还顺便问候了一下他根本没见过面的苏家主。

    苏问秋开门见山地说道:“实不相瞒,兄长这次是在为我跟您搭线,在下在广陵府提刑司办差,来这里是想了解一些您公子的事情。”

    钱老爷的表情就像被扇了一耳光似的,支支吾吾地道:“你们不是来谈生意的?”

    苏异笑道:“这事你配合我们问秋调查,之后是可以谈生意的。”

    钱老爷显出一丝慌乱,坐下之后用手帕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我儿子钱深是不是又在外面惹祸了……”

    苏问秋含蓄地说道:“没有,钱叔叔你放心,钱公子只是跟一桩案件有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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