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异看着这一行字,抿着唇不说话,苏问秋冷笑了一声说道:“分明是帮凶,偏偏说的自己像是天底下最好最正派的侠客一样,道貌岸然!”

    苏问秋是有些心急的,想要将含锋找出来,但是陆拾却让他先不要轻举妄动,毕竟如果真的是那个人回来了,必定会闹出更大动静,只是眼下偃师的事情更加重要,含锋就只能交给其他的人先盯着了。

    话道此处,陆拾向他透露了之后的部署:“我们打算今天晚上就突袭偃师的藏身之处!”

    苏问秋和苏异都惊讶了一下,苏问秋摩拳擦掌地问道:“今天晚上吗?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了吗?”

    陆拾说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兵贵神速,我们就是要啥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只是偃师手上的人数以百计,简直就像是一家私兵一般,这样的危险绝对不能再放任他们流窜在百姓之间了。只是驻军的大部分兵力不能完全的调动,恐怕还需要稍后跟邬阁主说清楚,请璇玑阁鼎立相助。”

    苏异闻言说道:“如有差遣,璇玑阁莫有推辞,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陆拾点点头,吩咐其他官差和仵作处理眼下的事情,并告知宗人两个半时辰之后在提刑司议事厅会面。

    眼下才午时刚过,苏问秋心中仍是比较在意这个案子,嘴上说着只当是打发时间,却压根顾不上吃饭,一直跟在这里看案情。

    苏异拗不过他,只得吩咐了下面的人去买些吃食自己提着,免得苏问秋饿着,毕竟晚上还是有一场硬仗要打的。

    没过一会儿,广陵府衙的人也来了,准备接手这里,来人是和苏问秋打过照面的,互相算是点头之交。

    来问道:“尸首仵作可查验过了?”

    苏问秋答道:“验过了,两个人都是一个时辰前断气的,死因脏器丢失,但实体表面没有任何伤口。”

    来人显然理解了苏问秋的话,但是根本无法相信:“这怎么可能呢?”

    他并不知道这个凶手的名号,苏问秋将含锋所做过了几起案子都一五一十地跟府衙的官差说明了,他们见到了墙上的字,显然也觉得格外不可思议。

    面对这起案子,他们立马偃旗息鼓:“陆提刑手下的大将都破不了的案子,我们府衙岂不是更没办法?”

    苏问秋提点到:“该怎么查还是怎么查,含锋的少人原因很明确,他自诩为自己所为皆是替天行道,那么首要要查的就是死者的身份。我们提刑司也是想趁机确认一下,他究竟是为了帮助即将开战的偃师,还是这只是他纯粹的单独行事。”

    明确方向之后,府衙方面治好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苏问秋和苏异在继续在这带着的意义不大,苏问秋终于松口可以离开了,苏异便赶忙带他去醉仙居正对面的路边摊位吃生煎包。

    苏问秋此刻是真的饿了,蘸着酱汁吃的满嘴流油,苏异拿出帕子放在他面前,看他这个样子不由得宠溺一笑:“喝些茶水吗?”

    苏问秋看行桌子上的粗瓷茶壶,而后摇了摇头:“不要!”

    “难养!”苏异笑着抱怨了一句,向摊主借了一个大碗又要了冷水,将随身带着的糖和一小撮茶叶放了进去。

    笑眯眯地推向苏问秋:“我虽没有回去,但这些就像是我的到一般,从不曾丢弃。”

    苏问秋笑眯眯地捧着碗,给自己灌了一会儿:“谢谢阿异!”

    苏异摸着他的头:“你看,你现在不是已经喝从前一样了吗。”

    说起这个苏问秋忽然想到了另一个人,他拉着苏异的袖子问道:“对了,我一直忘记问了,田若芃田姑娘现下怎么样了?”

    “应该还是不肯针灸和吃药”苏异说得很不确定:“我不清楚,她的死活跟我没关系。”

    苏问秋点点头,表示理解,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个人有些问题,但说不清楚哪里不对。

    可是她一个姑娘家,为了朝廷百姓经历遭遇了那么多,一起出任务的兄弟姐妹又相继殉职,而她本人回到朝廷官府却当成疯子癔症一般对待。

    这么令人同情的遭遇,苏问秋觉得自己委实不应该再怀疑他了。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再坐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苏异将银子压在了碗底,知会了摊主一声,就带着苏问秋回了提刑司。

    一进门正遇上从府衙来的官差,带着他们查到的一点身份线索来的。

    苏问秋一听就来了兴趣,索性一起去听了。

    官差说:“目前能确定其中一个人的身份,是两浙有名的戏班子喜顺堂的班主,虽然是下九流的行当,但身世算是比较清白的,并没有什么疑点。”

    苏问秋心急地问道:“那另一个呢?”

    苏异拉了他一下袖子,上座的陆拾也看了他一眼,他自知失言退后了一步。

    陆拾从他身上移开视线,自己也问了一遍:“另一个人有什么线索?”

    “另一个人相当奇怪,我们根据苏小先生教授的新法子,想查验此人的掌纹,但是他压根就没有掌纹,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画张画像与有存档的户籍中的人去比照,已经在大街小巷张贴画像,等人来认领。”

    没有掌纹这一点引起了苏问秋的主意,偃师手底下的那些人,无一例外都被磨掉了掌纹,难不成此人与偃师一党有着不可说的牵连?

    苏问秋询问了一下喜顺堂班主的住处,打算和苏异一起亲自过去看看。

    喜顺堂是当地有名的梨园行,行头牌面都大,所以所在的位置也是城中最好的宅子。

    为了避免和戏班子里别的人撞上,苏异带着苏问秋贴着墙,飞檐走壁到了班主的屋子。

    屋子上了锁,若是想要进去,自然还是要倚仗苏异。

    苏异用长针撬开了简单至极的所有,推门进去,屋子倒是很大,苏问秋看见屏风后面还有女人穿的衣服,想必合格班主还是有妻子的。

    苏异也看了一眼周遭:“房间还算整洁。”

    苏问秋问道:“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苏异一撇眼,就指着圆桌上的一套茶具说道:“那上面有两个杯子新换的。”

    苏问秋点头,他现在死没有心情跟苏异一样注意屋子是否整洁的,他想不遗余力地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他蹲在地上观察室内铺着的地毯,织锦的探子,不是兽皮,但还算是上等货。

    起身的时候随手,又用袖子在圆桌上摸了一把,而后朝苏异微微一笑道:“阿异,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毯有点太过繁杂花哨了?而且他一侧的灰尘比另一侧要多,整个房间那么整洁,为何只有这里脏?”

    苏异也瞟了一眼说道:“这种说明,运来他只是个挂毯,不知道为什么被挪到这里。另外桌上以前放过一个重物,但是最近不见了。”

    苏异说完之后,自己立即反应过来:“这是杀人地?”

    苏问秋说道:“现在恐怕还不能断言,也许只是夫妻吵架摔的,我们去看看屏风后面看看。”

    由于没带那些奇怪的验尸工具,苏问秋只能转着自己身上仅仅带着的草木灰和菜籽油,他在屏风后面,顿在石头砖的缝隙处看了看,砖头都没有问题,但是这恰恰是最反常的地方,屏风后是洗漱用的地方,常用来摆浴桶,石头地面上有青苔才是正常事,可如今过于干净,分明是反复清洗过。

    苏问秋用菜籽油倒在瓷砖的缝隙中,当油注到沁润进去的时候的时候,从最底下的接缝处浮出一些红色的小碎片,苏异立即明白过来,低声道:“这是凝固的血迹!”

    “看来这个班主的确有问题,我们应该让府衙继续查查他的妻子是不是已经失踪了。”苏问秋皱着眉头说道:“我怀疑他的妻子是遭遇到了这个班主的毒手!”

    出去以后,来不及回去苏异当即召了纸笔帮他给提刑司传消息回去,等到消息有回信之后,他当先看完之后,夸赞道:“我们少主一如既往的聪慧,那该死的偃师没有对你产生半点影响!让你说中了,几天前喜顺堂的班主曾向府衙报官,说他的妇人不见了。”

    苏问秋说道:“这就有意思了!这个班主杀了妇人,另一个人很可能是偃师的手下,这说明他们是在谈‘生意’,含锋却突然闯入,把他们都杀了。”

    苏问秋一直以来都认为含锋也是神爵殿的人,可是他却在和神爵殿对着干,看来此人的立场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

    当然,这案子目前还只是在他们的推测之中,仍不能断言。而现在他也没时间跟下去,苏异看了下天色,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之后,苏问秋都看呆了,各方势力的人都齐唰唰地站着,手上都拿着自己武器。

    驻军的矛,官府的刀,神机营的火铳还有璇玑阁之人的刀枪剑戟

    陆拾意气风发地走过来说道:“今晚我要让偃师和他那帮乌合之众知道,什么叫作煌煌天威不可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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