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轿中女子何人 >第1章 事发
    “非也。”老宦官干笑了声,“圣上登基之日。”

    哦,新帝登基之日,正是我从别院第一次迁往王府,要避新帝晏潇出宫祭祖的路线,浔王府接我的轿子绕了远路。

    雨日难行,我都没下过轿子,到了浔王府就回到了分给我的院子休息。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老宦官提醒我。

    我想起来了,过城门时遇到盘查,遇到的人大概就是这位龙须糖。

    大喆朝先皇驾崩到新皇即位只隔了三日,栽了几位会看天象不会看太妃眼色的司天监大官,算出来的吉日。

    成千上万个宫人脚不沾地的忙了三天三夜,终于熬到了第三日,他祖宗的,竟然下雨了。

    宫人在哀嚎,司天监在咆哮,阖宫上下在鸡飞狗跳,太妃穿着丧白跪在棺前,不管不顾道:“风雪不阻。”

    新帝便冒雨出宫门,去遂云寺上香,丧乐和典乐齐鸣。

    萧、笛、羌、笙的音离得远倒也听不见,唯有杖鼓和拍板的共鸣从遂云寺飘到我耳朵里,好像震的我握珠子的指尖跟着颤。

    忠臣哭,奸臣笑。

    宫门避新帝车架,躲雨之时有大内高手城中巡视,在轿子外问过我。

    “轿中女子何人?”

    嬷嬷替我回答:“先嘉懿太夫人义女,摄政王认下的浔王府义宗姬古慎言。”

    外头的人没走,礼乐声近了没人再敢走动,怕惊了圣驾。

    外头的人便闲聊了起来,“新皇果然有帝王之兆,早年太学殿不得夫子待见,也不被兄弟容纳,吃了许多苦,太学殿众人几次三番言其前程堪忧,竟然抗过了这许多,命定天子也。”

    “果然是天子命定,得神仙庇佑。”

    外头的人穷尽所能说着吉利话,前头一车马晦气的陷进泥坑,众人去帮忙。

    我以为人都走干净了,就与身旁嬷嬷闲话:“不是久经挫折而不败为帝王之命,乃尘埃落定才追其往昔,所感所叹皆是事后诸葛。”

    嬷嬷点头,“姑娘所言极是。”

    我从来不信什么苦难与功果的必然联系,荀嬷嬷是信得过的人,我跟她说几句也没什么。

    “比新帝更苦的甚有之,熬过天灾抗过人祸的甚有之,有新储即位,也有千百枯荣,挫骨扬灰。”

    嬷嬷问我:“姑娘不信好事多磨?”

    “不信。”我对好事多磨最是嗤之以鼻,“帝王之家,权力漩涡,每一次天灾人祸都是奔着让人永无翻身之余地来的,祸患换不来好果,成就好果的是迎刃而解的计谋和不凡的人。”

    嬷嬷是别院的老人,嘉懿太夫人还没出嫁前嬷嬷在宫里伺候过,登基的晏潇就算与她不是故人,也是故人的骨肉血亲。

    她便念叨了几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愿新帝所历劫难都为大任之先兆吧。”

    回想着这些记忆,但愿眼前的老宦官是那日站在轿子外,而不是几经转折才传到他耳朵里的。

    我一句“你这老登还听墙角啊”卡在嗓子边上。

    “义姬放心,老奴的生存之道就是知而不言。”老宦官朝我笑笑。

    他笑起来颧骨鼓鼓的,笑肌明显,很和善的面相。

    年轻的太妃来了,软榻还没坐稳,就要给我上刑。

    心机尚可,沉稳不足,魄力有余。先皇正年驾崩,她青春之年坐上太妃之位。也是,如此年岁开始养老是坐不住的。

    不仅如此,我与她有点不咸不淡的过节。

    数月前进宫,我和厢月被迫当了救兵,从她手里救了废物新皇晏潇,晏潇的心腹亭魄在宫宴前请厢月和我去太妃宫中。

    说是太妃的意思,传谕的却是皇帝的近身宦官,当时我们明知道有问题却也只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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