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轿中女子何人 >第3章 晏浔
    亭魄又在狱前踱步许久,装作有在真的审我,时间差不多了他朝我行礼告辞,大狱又恢复了平静。

    我在心里期盼着我那义兄晏浔能早些时日回来,救下厢月和小师傅。

    我蹲在地上很困,恍惚间做了梦,梦到了宫宴那天。

    宫宴当天距离上一次和厢月见面已经过去了十来天,因为在遂云寺遇到小师傅的事厢月被嬷嬷训了,我也被用了家法。

    之后就听说晏浔不许我和厢月再聚在一处玩耍,各自开始了禁足,直到宫宴。

    见面时我们两个不约而同的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那时我感觉我们就像被关在两所不同监狱的囚犯,她的罪名是自由恋爱的萌芽,而我的罪名是没有棒打鸳鸯进行规劝。

    如果自由恋爱真的是罪名,那监狱就是我的最终归属。如今看来我也确实来到了我该来的地方。

    那天不巧又是一个雨天,在前院的甬道前等马车时,我听见不远处晏浔跟身旁的小厮说了句先龙在哭。

    列祖列宗不满后继新帝这样的流言,居然从晏浔这里说出来。

    我抬头望天,这阴的不是天气,而是晏浔。这下的不是雨水,而是暗流。

    他在前头阴谋涌动,而身后的厢月与我,还在因被束缚的真实情感而痛苦。

    这种局面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耻辱。

    我耳边响起水流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蹲在狱里睡着了,抬头看过去,拐角处两个狱卒在拿酒壶分酒。

    我揉了揉眼睛又趴在膝上,现在能睡着还算幸运的。

    恍惚要再次睡着时,外头传来脚步声,是龙须糖发型的老宦官和几个嬷嬷,现在丑时已末,要我面见陛下和太妃娘娘。

    我站起身腿已经麻了,一瘸一拐的跟着走出去,穿过曲折迂回的长廊,从巨蟒的肚子走出来。

    刚进太妃院子,就看见一少女端着一盘糕点横穿过去,她是吕酥幼,太尉嫡长女,昨天太尉夫人也在太妃宫里跟我见过。

    之前吕姑娘还曾帮助过我,我对她印象很好,之后我和太尉夫人就闹得不太好看了,此时有些不好意思同她说话。

    她见我后竟然朝我点了点头,略微行了个礼,我连忙还礼。

    她一笑转头进了偏殿,我由宫人引着去面见陛下和娘娘。

    我上一顿饭还是昨日午膳,昨夜也只是略微休息,现在头昏脑胀的走进来,在看到晏潇的那一刻清醒了。

    我看过去时,他把眼神挪开了,我读懂了他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他搞不定。

    无妨,本来我也没指望他能玩的过太妃。

    晏潇一如初见时那般…傀儡,他和宴浔半点都不一样,从样貌到秉性,半点都不一样。

    相比起晏潇,反倒是晏浔比较有帝王面相,晏浔脸部骨骼工整,对称感很强,像是刻出来的雕塑,手起刀落,很利落锋利的长相。

    而晏潇脸型弧线多,看上去很柔和,我跟他对视时他抿唇笑了,笑起来面部肌肉也很流畅自然,是花花公子娇生惯养的调性。

    不过他眼尾上眼皮走向朝下,矛盾的天真又老气,一句话总结就是,他一直像个失意却倔强的装作得意的少年人。

    太妃俯视我:“将厢月与那小沙弥之事,一五一十讲与我听。”

    我一口咬死:“厢月与小师傅两不相干,无从可讲。”

    好笑的来了,太妃指着我——这座殿里唯一知道自由恋爱这个概念的人,痛骂到:“冥顽不灵!”

    我无话可说。

    “都叫人撞见在一处说话举止轻浮了,你这命贱的岂敢包庇,欺君罔上,好大的胆子。”

    太妃骂她的,我跪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看着地面出神。

    他们拿我没有办法,晏潇劝太妃不要动气。

    太妃拍了拍胸口,冷静下来突然说:“把厢月带上来。”

    我紧张起来,片刻后厢月被扶了进来,精神恹恹的,眼睛通红的看着我,走到我旁边停下。

    我们两个在殿上,当着皇上太妃的面,她也不朝上头的两位行礼,我半起身想去扶她,她直接跪坐在我旁边,脸贴在我肩膀静静的趴着。

    眼前的厢月和我印象里欢快鲜活的厢月大相径庭。

    记忆里的厢月在手拿莲蓬,傲气的跟我说:“当皇帝有什么好?规矩大的惹人烦。”

    闲话戏言,我才不当真。反问她:“那给你来当,你当或不当?”

    她认真想了片刻,跟我说:“当。”

    我们关系牢靠,这样的话也敢聊上一聊。我问她:“规矩大惹人烦你为何还要当?”

    厢月拿莲蓬虚打我,“傻姐姐,凭什么花酒只许男人吃不许女人吃,梦仙楼只许男人逛不许女人逛?龙椅也如此,我不服!”

    “等我当了皇帝,就封你做护国将军,我在朝堂叱咤风云,你去马背开拓疆土,不屑深闺梦里人,去做开天辟地的奇女子!”

    我从记忆里痛的回过神来,我很想抬头对着坐在上位的人说一句我不服。

    一旁的宫人把她从我身上拉来,呵斥道:“太妃在问话!”

    厢月已经不厌其烦,把皇权和礼教抛到九霄云外,淡淡的说:“问。”

    晏潇声音温和的开口:“厢月,将你与那小沙弥的事说个清楚,朕与太妃也好替你主持公道。”

    晏潇在暗示她把自己摘干净。

    厢月睁开眼睛,态度坚决的说:“我自认钟情于悟迟,但发乎情止乎礼,并无逾矩。那些所谓信物与信笺,都为伪造,我不能认!”

    太妃冷笑:“止乎礼?”

    她的反问极具侮辱,乃是对浔王府教养的看不起,厢月对此气愤又委屈。

    我也气愤,但我只替厢月气愤,我也委屈,我也只替厢月委屈,至于浔王府所谓礼教,我没那么想维护。

    厢月发着抖,她咬牙切齿的说:“有即有,无即是无。”

    太妃将一碟纸张摊开放置案上:“证据确凿。”

    “我说了皆为虚造!”厢月跌跌撞撞的站起来,目光与太妃对峙。

    太妃是一心要厢月无法翻身:“字迹已经比对,物什儿也由你近侍辨认过,岂能因你一句狡辩翻案?”

    “太妃娘娘。”我想了又想,即使知道没什么用,但还是说:“厢月所言千真万确,我可以担保。”

    太妃巴不得我这样说,还故作疑惑的问我:“言姑娘是要与厢月共沉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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