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轿中女子何人 >第11章 栉耳
    可是晏潇关心我:“出了厢月的事,浔王府可有给你脸色?”

    “啊?”我有点没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他朝我笑了一下。

    晏潇跟我说,近日都不要来宫,即便宫中有宴,也要称病推掉。

    我说:“避之不及。”

    他殷勤讨好的眼神看着我,这个表情我很熟悉,通常他以为我生气了,就这样看着我。

    晏潇眼睛自带深情特效,只要对上目光,就很难觉得他不真诚,很优越的骗子天赋,我从前说他比青楼娈男还会演。

    他就佯装严肃,对我说,还去过青楼,有点危险了呢。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他问我:“不明白吗?”

    我说明白,“太妃已经明目张胆向浔王府宣战,这场婚宴就是开端,前几日贤王也来见了浔王,皇室宗亲都跃跃欲试了对吧。”

    晏潇点点头,这些都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不至于他对我五体投地,合掌行拜礼。

    我问:“大喆一坛污水,你也很厌烦吧。”

    不知不觉走到了临湖的小园子,他从一旁树上摘了个青涩的未熟果子,咬了一口脆生的嚼着,面不改色的咽下酸涩。

    他说:“一潭污水总比一潭死水好,污水有沉淀的一天,死水没有,死水只会发腐发臭。”

    我理解,“一朝天子一朝臣嘛,我拭目以待你清洗完敌臣,河清海晏的一天。”

    说这话的时候我嘴瓢了一下,或许我打心底里不觉得晏潇能做到。

    他的怯懦,他的平庸,他的自怨自艾与毫无章法的内心世界,我都不幸窥探过一二。

    晏潇也知道我说话有回旋余地,别院里的相处并非我单方面了解他,他也同样的回看我。

    我和他有种相互了解彼此背光面后的坦然,可能还有点程度不深的惺惺相惜。

    我从不和男人惺惺相惜,尤其是封建教条下自以为是的男人。

    晏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说:“真好,这次纷争中,你义兄是同我站在一条筏上的。”

    亲兄弟还有反目的时候,更别说皇权之下的宗亲兄弟了。

    我从不对天子脚下的人性抱有太大期待,我说:“今日你与浔王也好,贤王也罢,因血亲远近联合,一起对抗太妃,明日也有道不同的时候,一条筏两块板的,很难说啊。”

    晏浔努努嘴,把啃的乱七八糟的小果子丢过来砸我,我伸手挡时砸在了手背上,我胡乱拿帕子擦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生气,晏潇说:“隔江犹唱后庭花是无知,但你呢,栉儿,你依附浔王府,与浔王府共沉浮。”

    他低着头,用上目线看我。

    我让他继续说。

    他说:“你窥见过权利的光芒,深谙天潢贵胄的私心秉性,睥睨着浔王与我因权谋而合,预见我们因殊途而悖。”

    我听着他一字一句的把我解构,又一次觉得他脑子里的水可能没有我想的那么多。

    他拿着卷起的腰扇挑我下巴,问:“浔王是你义兄,我和你…我也把你当朋友,你就一点都不在意…纷争吗?”

    他在纷争二字前喉头哽了一下。

    我把他扇子扒拉开,先从他第一句开始反驳:“隔江犹唱后庭花不是商女无知,是看客无知。”

    晏潇嘶了一声,“然后?”

    没有然后了,他听不见后话罕见的有点火大,他连发火都压抑克制,颧骨上的肌肉往上移,自下而上眯眼睛,手叉着腰望天。

    他说:“古慎言,想必这世上没有左右你心境的人和事了,我向来对你这样身处皇城还置身事外的人怀有崇高的敬意,我给您做个揖吧。”

    我说你别朝我行礼,嬷嬷说被比自己身份高的人行礼不吉利。

    晏潇莫名恼了,他维持着手叉腰的姿势,听我说完后又继续望天,哼笑了一声,留下一句“您大吉大利”就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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