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轿中女子何人 >第51章 未必君子
    再没有被人撞见我自己一个人半夜对着山磕头更难为情了,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撞见我的那个人是晏浔。

    我对着山磕头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主要是我怕晏浔觉得我虚假。

    明知道他有功夫,他会不会觉得我知道自己半夜出来他能听见,所以故意磕给他看。

    但我的目的是什么呢,我要表现的自己很善良吗?

    我朝旁边走了几步然后抬头看他,他站在原地不动。

    我又朝另一边走了几步,他想了想后退了几步。他就退了我就朝他走几步,他看出来了我的意思,所以转身先回了屋子。

    我松了口气,赶紧朝屋子跑过去。一早一晚还有些冷,我嗖的一下拉开门,看见晏浔正在厅里坐着,桌子上放着两个杯子。

    我走过去坐下他给我倒了一杯水,他说:“姜茶,喝完快回去睡觉。”

    我捧起姜茶喝了,噔噔噔跑上楼梯回房间睡觉。

    后半夜纸糊的窗子简直像是皮影戏,廊里掌着灯,有一行不知道干什么的人由店小二引着上来,在走廊里往往返返,说话声音很大。

    外头那几个男人连说带笑,用词粗野不堪入耳,从窗纸的影子能看见他们身上背着刀剑。

    “小二,这附近可有花巷?”

    店小二赔笑着:“哟,这可没有,庄子就这么点子大,客官您方才进来前可都看见了。”

    “天黑的像掉了墨碗里,哪儿看得见你们破庄子多大啊,你这蠢包。”

    店小二说:“是是是,客官早些休息吧,里头那三间,可别走错了。”

    “嘿?你这是骂我们不长眼吗?”

    “不敢不敢。”店小二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溜下去躲开这些瘟神。

    “窗纸戏”一颤,我立刻坐起来,看见我的门被人拉了一下,幸好我挂了门,所以他没拉开。

    外头没人说话,我还以为是晏浔,就试探着问了句:“谁?”

    跟我声音同时响起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怎么门是掩着的?”

    “脑袋进粪了啊?掩着肯定是有人住啊。”

    “里头那三间,走错了你。”

    那男人啧了一声:“我方才怎么听着里头是个小娘子。”

    “那就是和她男人一同出来的呗。”

    我看这窗纸上那两个身影还没有离开的意思,那人说:“你想想,要是有男人一起,岂能让个娘们儿应声儿?”

    “嗐,别管了,睡一晚就走,皇都脚下少惹事吧。”

    “皇城大老远,我怕这个?”

    他虽这样说,但还是跟着同伴离开了。我在门口听着,想等他们离开廊就出去找晏浔。

    外头声音不减,那几个人在廊里住下了似的,讨论着要下去买酒吃。

    突然外头声音没了,我的门被敲了一下,这次我不敢回应,只等着外面的先说话。

    “姑娘,是我。”是晏浔的声音。

    我没答话,一点都不想听见那些个人对我声音不怀好意的评价。

    我趿鞋去开门,我站的很往里,一点都不想跟那些人打照面。

    我从来没觉得我如此需要晏浔的保护,我说:“你进来吧,好吗?”

    这几乎是祈求,晏浔点头进来,把门关好。

    外头传来笑声,“哟,人家男人回来了。”

    “看着点老六,省着他晚上趴人家的门,丢人现眼的东西。”

    我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还有更难听的话我都觉得头疼。

    晏浔捂住我耳朵,脆弱感袭上心头,我并不是那种不愿承认自己有弱点的性格,所以我坦然的寻求晏浔的怀抱。

    晏浔也从不跟我讲究君子那一套,我要抱他就给我抱。

    我一时有点恍惚,好像在时空混乱里,正在谈着一场自由的恋爱。

    几个败类给我制造了恐惧,我丝毫没有怀疑此时的心动是吊桥效应作祟,还是处于弱势的我理所当然的慕强。

    这是心动,就是心动。我会怀疑很多事务,我很少相信绝对,但我绝对相信、毫不质疑我对晏浔的感情。

    我说:“等我把晏只送上战场,我就回王府。”

    晏浔一笑,他说:“你房间离那几个脏东西太近,我同你换…你同我去我房里。”

    我说:“我不想出去被看见。”

    “好,那我留下?”晏浔问我,他明知道答案。

    我说:“不好,你走吧。”

    晏浔点点头:“好,那我就留下。”

    他把门挂好,床上两床被子,我把另一床闲置的铺好,晏浔很自然的过去抱走一床被子想往地上铺,被我拦住。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一时让我分不清他是真的突然君子起来了,还是在这儿跟我演清高。

    我说:“你跟我装呢?”

    晏浔问我:“你是想让我成登徒子?”

    我盯着他看,盯了很久,我说:“你笑了,我看见了。”

    晏浔偏过头去整理表情,我把他被子拿过来铺好,这题我见过好多次了,可参考答案五花八门。

    我可以当个傲娇小姐然后他在地上睡一晚,我可以客气的让他睡床我睡地上,我不选后者,过度礼貌就不礼貌了。

    我也不选前者,一个是我怕起夜踩到他,还有一个是,抱都抱了,睡不睡一张床真不是个多难的题

    我说:“我睡这边,你睡那边。”

    晏浔也没有推辞,他好像明白,我只会让这一次,他推辞了我就成全他,爱睡地板睡地板,爱睡走廊睡走廊。

    我俩躺在床上各自看着棚板,他说:“那块板子上纹像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他应该是在找话题随便聊几句以防尴尬,但他这话题找的太烂,内容堪比夜聊灵异故事。

    我根本不敢再看天花板,赶紧翻身面对着他,我说:“没话可以不说。”

    晏浔也翻身面对我,他头发都没拆,板板正正的束在头顶,他眼睛睁的比白日里还大,亮晶晶的和我对视。

    我拍拍他头顶,我问:“不疼吗?”

    他说:“明早没人给我束。”

    我挪进一点,把他头顶的发冠给拆了,他问我:“明日你要给我束发吗?”

    我顶多能给他绑个马尾,我自己的头发明天都只能绑个马尾,以前在集市和丁郎卖馄饨的时候,我就随便在脑后挽一下用线绑起来,再随便往上扎根簪子,装作是用簪子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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