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吓懵了，跪在地上，扯着莫大袍脚大哭：“莫爷啊，您行行好，奴婢不能离了您啊，您看在这么多年的感情份上，别赶奴婢走！”
“奴婢舍不得您，您想想奴婢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您就原谅奴婢一次吧！”
莫大没做声，只突然看向引泉，道：“引泉，你怎么说。”
引泉低道：“若单单引泉自己，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下人，打了便打了，引泉也不敢生怨，只是咱们赌坊虽然在京中有些名气，但引泉在这里几年，也深知咱们赌坊不是不讲理的地方，”
“今日发生的事，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客人来了咱们赌坊，便是咱们赌坊的客人，万没有因为有所依仗，便以势压客的道理，所以，为了赌坊，引泉以为，姚师傅实在不该再待下去了。”
“老娘打死你这个黑心的东西！”姚氏听得大怒，跳起来就朝引泉扑去。
站在边上的厉云清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哎哟喂，嘶，”姚氏肥胖的身体又摔在地上。
捂着肚子，气红的脸已然煞白，额头都渗出了虚汗，抽气连连：“嘶，嘶，疼死了！”
莫大看得眼角抽搐，看向厉云清，怎么看都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刚才那架势，他觉得像是要打虎了！
摇摇头，他道：“来两个人，把人，还有她屋里的东西都拎出去吧。”
姚氏气喘，哭得惨，要抓向莫大的靴子：“莫爷，莫爷，您这是要奴婢的命啊，奴婢早年丧夫，丧子，早没去处了，这要是出去，就没活路了。”
莫大低头看她，嗤道：“我一年到头又没亏待你，这世上，有了银子，哪里去不得。”
姚氏一噎，说不出话。
莫大替她说完：“我给你的银子，你全输光了吧，老子虽然干这行，但是老子一直跟你们说，想要摸这行，不是家财万贯，就是敢豁出赤条条一条命，”
“只图一时眼前利益，那就不要到头来，跪地后悔，没人会怜惜一个自己都不给自己后路的赌鬼，这一切没人逼你，你现在身无分文也罢，欠多少钱也罢，出去全凭你自己造化，”
“能多喘一口气，世上不多你这人，饿死在街头，乱葬岗更是常有的事，来人，送出去。”
任她哭喊无用，两个小厮拖了人就出去。
引泉向莫大道了谢。
莫大拍拍引泉的肩膀，莫大是个高大壮汉，引泉生得清瘦，像是修竹一样，跟莫大站一块儿，愣是一点也不被压下去。
把这情形看在眼里，莫大心头转了转，有了盘算。
千源坊二楼伺候的下人都是百里挑一，模样都好，这引泉更是个中翘楚！
他往日就常见这小子让人眼前一亮，为人做事稳妥，脾性也好，刚才他试探之下，引泉说的话更是明事理。
“明日开始，你便做这千源坊的管事吧，老子又不能天天守着千源坊，有你在，老子省事些。”
引泉面色一变，忙要推辞：“莫爷，小人，”
他话没说完，莫大不愿听下去，按下他施礼的手：“行了，别说这说那，老子是个务实的人，老子看你行，才让你上，”
他利落干脆道。
如此姿态，引泉只得应下：“是，多谢莫爷提拔了。”
见引泉答应了，莫大乐呵呵上下打量面前斯文修竹一样干净的人，越看越高兴，又哈哈笑着，说了实话。
“其实，这也算是假公济私，公子来这里没少提过你，说你茶泡的好，老子喝不惯茶，公子面前老惹笑话，”
“你现在提上来，不用在二楼日日伺候人，有了空，就可以给老子泡泡茶，老子一直喝，一直喝，没准喝惯了，大粪肠子都改茶香飘飘了，到时候，我也能得公子一句夸赞不是！”
莫大心里此刻想得十分美妙！
引泉听得这糙话，觉得好笑，又觉不敬，只低道：“是。”又想起什么，抬手，对一旁清雅立着的厉云清，诚然作揖：“方才，多谢姑娘相助了。”
他不会忘记，他伤倒的时候，这位姑娘是帮了他的，二楼伺候人看似风光，嫉妒他，算计他的不少。
刚才，他摔在地上，看到了向他伸手的这姑娘眼中的真诚。
厉云清轻笑，偏头，俏皮一句：“口上说谢不行，下次我来，也要尝尝茶香飘飘的茶才是。”
这话，闹得，引泉脸一红。
莫大更是哈哈笑：“哈哈，引泉，不得了，现在盯着你那一手茶艺的可不止公子一人了，以后好几双眼睛盯着你，你可有得惨了！”
引泉作揖，也笑道：“求之不得，只要姑娘愿意来，引泉永远都为姑娘泡茶。”
厉云清眨眼：“来，怎么能不愿意来，千源坊这堪比国库的大金库，谁不想荷包紧的时候，来捞几笔。”
莫大听得瞪眼，又好气又好笑：“合着，老子也被人盯上了！”
引泉受不得两人打趣，下去做事了。
莫大这才敛了笑，这院子里还有“客人”。
扫了眼这边上，被几个千源坊小厮堵着的人，看向那为首，浇了参汤一身的二十四五的精明汉子，有些熟悉，想了想，道：“赵钧的人？”
那汉子哈腰：“小人王沟，在赵爷手底下做事，您也知道，这个时辰，拍卖会快开始了，小的们正要送人过去，”
“您和赵爷都是公子的人，这时有的矛盾，不过是兄弟阋墙，闹个亲热，莫爷素来是出了名的大度，别介怀才是。”
这嘴说得甜，莫大也没什么表情，只扫了眼那精致少年，不屑道：“赵钧又开始玩新花样了？”
王沟赔着小心，笑道：“南蛮那边来了好些客人，就有这癖好，好不容易找见这成色，新鲜货，客人都急着看呢。”
莫大看着王沟那怕他兮兮，仿佛他会吃人的模样，嗤道：“赵钧也就这点出息，滚吧！”
他也不稀罕多为难那王八羔子的人！
王沟大松一口气：“多谢莫爷，多谢莫爷。”挥手，让两下人押着元璟澈往跨院里走。
“等等。”
王沟等人疑惑看过来，见开口的厉云清一身素简，气质却是别样上乘，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不敢得罪：“姑娘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