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闹出事,人家屎盆子都扣到咱们头上了,还要顾及他李奇的感受!听他李奇的差遣!”

    窦威粗眉拧紧,听这话也很不痛快!

    段成风俊面带笑:“二哥,任何事都不会顺风顺水,咱们得往长远看,再者,光说这几个月,有李知府帮衬,咱们在横江一带得了多少好处,”

    “落草为寇,为的不就是兄弟们享受荣华富贵,用什么方法,跟什么人合作用什么打紧,目的是咱们要的就行!”

    “那董良炳是李知府的心腹,他的死,相信他比我们更怒,所以,既然咱们心是一处的,该互相体谅才是。”

    段成风三十来岁,人长得好,说话谈吐更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饶是窦威,薛龙这些山匪粗人也听得喜欢,怒气渐渐平复下来,

    窦威有些不安,忍不住道:“三弟,你觉得李奇这个人真的可靠?咱们帮他对付铁武军,别到最后,他反过来联合铁武军,把咱们给剿了!”

    “当初听你提议跟李奇合作,我一时被那些利益看得少了些分寸,现在我觉得倒是答应的太草率了些。”

    段成风听得一笑:“敢问大哥,李奇此人野心如何?”

    窦威皱眉:“这个,自然野心极大。”

    段成风挑眉道:“既然野心极大,如何会与弃我们,和铁武军一处,当初我们之所以合作,就是因为李奇想要拿下津淮帅司的兵权,把铁武军压下去,把整个并州,整个津淮西路全部掌控在他的手里,

    他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铁武军,我们是他最锋利的武器,他如何都不会对咱们动手,至少现在,整个津淮,没有比我们和李奇更牢固的关系了!”

    窦威和薛龙对视一眼,他们脑子没有这个三弟灵活,也觉得这个三弟分析的没错。

    凤山县,

    “大哥!”

    厉云荻一股脑推开门,跑进了厉云澜的房间,看着总是伏案的人热切喊道。

    厉云澜挑眉,放下笔,有些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厉云荻进来,把门关了上,道:“这次董良炳被杀,不是到处都传是黑风寨的人干的嘛,凤山县离黑风寨不远,奉了令来这里巡查,顺便看看大哥。”

    厉云澜眸光犀利看他:“真的只是顺便看看。”

    厉云荻有些受不住这目光,轻咳一声:“咳,大哥,我这不是怕你,”他忽然有些说不下去。

    “怕我什么?”他拿起边上的茶,慢慢喝了口。

    怕你像上次给自己下毒一样,以身犯险嘛!

    厉云荻可不敢这么说,只含糊道:“这不是怕你出事吗,咱们都知道董良炳跟那些匪寇应该是一伙的,董良炳一直想对付你,这些匪寇要是真冲着你来了,我好在旁保护你。”

    厉云澜可不好糊弄,没戳破他,只低道:“知道你担心什么,我有分寸。”

    厉云荻心中默然,刀剑无眼,脑子聪明可不管用!

    反正他这次回来,是准备死盯着厉云澜的。

    他知道,他家大哥不可能不想动手,尤其,扣了董良炳那么多炸药!

    大哥动吴辉的时候,他就猜出些什么了。

    他不敢忤逆厉云澜,但是也不能看着厉云澜出事。

    而厉云荻能想到的事情,那些日子把厉云澜的举动看在眼里的厉云清,更能想到,她知道大哥是肯定要动黑风寨的!

    让应缘修的人和元璟珏的人都送来了黑风寨的情况,看着黑风寨三当家的脸,厉云清眯了眯眼,突然有些明白了这幕后主使是谁。

    前世,她不止一次在柏扬身边,看到过这位段成风的身影。

    阳光明媚的下午,段成风莫名收到一封带着熟悉暗纹的信出来,那信像是自己人,但是却骗不过段成风这样警惕的人,

    他带着不解心思赴了约,进入茶楼,看着包厢内负手望着窗外江景的清瘦男子,挑眉:“阁下是?”

    他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厉云清转头,轻笑看着段成风:“三当家,久仰。”又指着面前座位,道:“请。”

    段成风掀袍坐下,看着厉云清给两人倒上茶,听她悠悠道:“三当家真是好大的手笔,谁也不知道,如今闹得盛京朝堂都沸沸扬扬的匪寇之乱,竟是三当家一手策划的。”

    听她这样直接,段成风眯起眼:“阁下严重了。”

    厉云清轻轻笑,继续道:“你家主子让你来这里,怂恿黑风寨的人投靠李奇,李奇以为自己是个大赢家,用山匪打压铁武军,自己可以趁机控制住铁武军。但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

    “如今铁武军受了重创,李奇和铁武军不死不休,你算是功成身退了,可以找你主子邀功了。”

    她轻抿一口茶,看向段成风,

    段成风面色微凝,依旧没有表态。

    厉云清轻笑,手中拿出一样东西:“这个,可还记得?”

    她放在桌上,一根看起来并没有异样的银针。

    神医圣手,自创的银针与别家的不同,熟悉的人一看就看得出。

    如今这天下,看得出的只有三个人,

    一个自然是陆承仲本人,一个是她,陆承仲的徒弟,另一个,便是陆承仲唯一的儿子。

    段成风面色一变,多少年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陆承仲,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此刻,他脸色轻蔑,对她轻嘲道:“你以为我会在乎?”

    他说的坦然,语气都是随手可弃的模样。

    厉云清低低笑,掩下眸中凉意,道:“说的是,你当年就曾弃过了,又怎么会指望用陆承仲威胁你呢,

    但是有人你该不会不在乎吧,想当年你为了她连亲生父亲都不要,怎么会不在乎,她后来为了权势抛弃你,你说你怎么才能把她夺回来呢?”

    厉云清没说名字,段成风完全听得懂说的是谁!

    他无法理解这个人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只眯眼,眼中杀意沉沉,威胁道:“别碰她!”

    厉云清理了下自己的袖口,淡道:“对不起,你没资格威胁我!”

    ……

    并州府大牢

    卯时未至,东方隐隐一点白光,到处模糊静谧,只有几处大牢里烛火,给大牢带来几丝亮光。

    最里面,一间干净宽阔的牢房里,床褥小桌皆备,此刻,小桌前坐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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