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三个人,没有一个是怀疑的对象,把一切怀疑排除后,也怎么想不明白这件事。

    此刻厉云清叫他,他本该抗拒,却想着事,本能过了去。

    “阆王妃,什么事?”柏扬先先确定周围没有人再突然冒出来,再警惕看她道。

    厉云清对这警惕的样子,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我最近会出门,想到京里不太平,怕是到时候要劳烦你照应了。”

    周围没人,两人又在低语,柏扬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你放心,要是你出什么事,我一定不救你!”

    厉云清挑眉:“这么恨我?”

    柏扬皱皱眉,这话怎么说?

    说不恨,怎么可能?但说恨,心里又有些别的说不出的怪异。

    心里好像鬼使神差对她有别的他自己察觉不到的感情。

    “就是恨!”柏扬索性冷冷道。

    厉云清听得点点头:“能恨我就好,因为我也恨你。”她看柏扬的眼里带着当年自己愚蠢的恨,他绝情的恨。

    柏扬被这目光惊了一下,只觉心跟着一痛,他觉得诡异,等他回过神,面前马车已经离开,他压下心里对于脑海里残存的那眼神的不适,厌烦道:“莫名其妙!”

    “将军,咱们这怎么办?”

    一个副将过来唤不知瞎嘀咕什么的柏扬,指着昌王府前乱七八糟的一通乱状。

    眼看伤了不少人,他们一队人来了,事情没帮上,现在要帮不要善个后?

    柏扬冷瞪他一眼,像是看什么蠢货:“你精力很旺盛?要不要我给你找点事情做!”

    “啊?”副将一懵,随即对上柏扬不耐烦的目光,忙道:“忙!末将很忙,一点精力也没有!”

    柏扬这才收回目光,飞快打马离开。

    被留在原地的士兵们一阵莫名,刚才将军那冷脸吓人,出来还好好的,谁突然得罪将军了?

    “娘娘,您瞧,这是新进上的琥珀杯,多漂亮,老奴听说送去的时候,好几个大臣在皇上身边,都称赞,皇上看得也喜欢,当即就下令把这琥珀杯送到您这儿来。”

    一个嬷嬷指着那桌上刚送来,还贴着黄条的极为精美的琥珀杯,看起来格外让人赏心悦目。

    边上还有丫头,对着兰妃也在得意道:“还有人说最近宫里进了新人,娘娘多年的恩宠怕是要不保,她们也不想想娘娘是常年荣宠不衰的,皇上一直多宠爱您,我们宫里的人有目共睹,她们分明是眼热您,您瞧瞧,昨晚皇上陪了新人,今天这独一份的赏赐就到您手上了。”

    兰妃心里也很满意,宫里新进了好几个嫔妃,但是皇上宠过不当回事,心里心心念念的还是她。

    外面元璟澈进来行礼:“母妃。”兰妃看着这个几分像自己,格外精致的儿子,心里很喜欢,想到今天他去办的事,忙殷勤问道:“怎么样?下定好了?”

    今天是元璟澈去郑家文定的日子,因为兰妃急,所以皇上给定了一个就近的日期。

    元璟澈这个来复命的人,兴致不高:“好了。”兰妃拉着元璟澈的手,一脸欢喜:“那郑家小姐长得不错,母妃见过几次,生下来的孩子也一定好。”

    看兰妃高兴得是都谈起孙子了,元璟澈听了一会儿就不想再听,起身道:“儿臣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兰妃哪里看不出自己这个儿子不高兴,担心他不把这亲事放在心上,严肃叮嘱道:“这婚事是你父皇亲自给你选的,他很满意,也是的确选的对你有帮助的人家,你可不能辜负你父皇对你的一番苦心。”

    元璟澈看着自己的母妃,已经三十出头,在源源不断入新人的后宫,就算看起来像是二十来岁的少妇,但年纪实在算不上小。

    常年深受恩宠,她眉宇间都是顺风顺水的滋润,半点找不见后宫里女人常见的哀愁。

    这滋润,像是她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失宠才会有的模样。

    目光落在边上红木案上精美无比的琥珀杯,不用人说,他都猜得到是父皇送来的好东西。

    父皇长年给的宠爱,就光打开库房,那些数不清的好东西,就足以让人眼花缭乱。

    “母妃,您真觉得您倾国倾城了?”默了半天,元璟澈只有这一句话。

    兰妃听得直蹙眉:“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有这样盼着自己母亲不好的吗?

    元璟澈看着自己的母亲,看着她身边都带着别的宫里都没有的傲气的奴婢,突然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说。

    这些人从来都不怀疑有一天这份宠爱会消失。

    一个替代品,自己却从不知,还一直自以为自己得了一国之君的所有宠爱,自以为自己手段过人。

    父皇怎么会看不出区区一个宫妃的小小争宠伎俩,不过是乐得宠这个女人。

    他眸底闪过几分对这满殿人的嘲讽。

    将心比心,要是这是厉云清,他也会像父皇一样去宠,不觉得这份宠爱会消失。

    但前提是这个人是厉云清本人。

    一个替代品,只能是替代品,假的只是在自己接受不了残酷现实的时候,一种精神慰藉,但假的终究是假的,谁能保证一辈子对一个假货演一辈子?

    元璟澈没再说话,告了退直接离开。

    ……

    “娘娘,您醒了?”

    张贵妃宫里,烧了两天两夜的张贵妃终于醒了,看着围在身边担心的嬷嬷宫女,她双眼放空,缓缓转动眼珠子,望着头顶牡丹金绣承尘。

    一如既往的富贵样式,眼下沉沉疲乏的身体像是做梦一样。

    “王爷呢?”

    她声音干涸得像是缺水濒临死亡的鱼,开个口就生疼。

    风寒严重的人,都喉咙疼得厉害。

    嬷嬷眼里的泪忍不住,她拿帕子抹了抹,强行忍着道:“还在昭狱里,娘娘放心,皇上到现在还没给王爷定罪,只要没定罪,就还有希望。”

    张贵妃眼里空洞得厉害,昏睡梦魇了两天两夜,好像突然看明白了什么。

    “下了昭狱,古来有几个能活着出来?”她闭眸,两行泪从眼里流出,忍不住哭出来:“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害了他,都是我要让他去争位,要是他安分做一个王爷,怎么会有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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