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周遭仍然是一片漆黑。他不明白自己在哪儿,那种虚无肆虐的黑暗空寂,一点点侵蚀,仿佛要将他揉碎在其中。

    “汪汪汪~”

    有温热的粘腻的东西在蹭动他,驱散了心中的阴寒。

    “嗷呜~”

    “大黄?”凌鹤鹞抱着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的小金毛,翻身坐起。

    小金毛蹭了蹭他,乖巧的舔了舔小主人的脸颊。

    “醒了?”木门“吱呀”被人推了开来。

    凌鹤鹞抬起头:“这里是……”

    “你这还需要问本座?”顾锦筵低笑,揉了揉他的头发,“郸乔和方牧暂时在客栈歇着。这户人家的大娘想你得紧,本座便自作主张将你安顿在这里了。”

    凌鹤鹞低下头,避开他作乱的手,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给金毛顺毛:“谢谢。”

    “这是什么品种?”顾锦筵止不住在心里赞叹,真的是太可爱了。嗯,像极了现在顶着一头呆毛的小徒弟。

    凌鹤鹞偏头,回忆了下,迟疑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当初是在路上遇上大黄的。”

    仿佛命定的相遇一样,大黄就赖上自己了。

    昔日小奶狗死皮赖脸缠着自己的模样再度浮上心头,凌鹤鹞忍俊不禁。

    精致的少年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笑得露出八颗白晃晃的大白牙,暖暖的。

    “小鬼就该多笑笑。”顾锦筵见他第一次纯粹的笑,感慨的又把手暗搓搓的搭上了小徒弟毛绒绒的头上。

    当初出了这事,他只好将大黄寄托给同村的大娘,拜托她收养着。

    “师尊。”凌鹤鹞扒拉下顾锦筵的手,轻飘飘的瞥了眼他,收起笑。

    顾锦筵摊开手:“在的。”

    “我这伤……”凌鹤鹞止不住蹙眉,有点疑惑的样子。

    顾锦筵嗤笑:“初生牛犊不怕虎。很痛吧?”他说着,手覆在凌鹤鹞衣服上,手指蠢蠢欲动想戳一戳,打了个圈,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小徒弟看起来细皮嫩肉的,本来就疼了,再把人戳哭就不好了。

    “痛的。”凌鹤鹞暗自咀嚼了会儿他话语的意思,干脆利落的承认,也没有点脸红的意思。

    “痛就对了。”顾锦筵虎着一张脸,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还敢不敢私自行动。”

    凌鹤鹞:“私自行动?”这问题好像有点大了……

    “如此莽撞,考虑过后果了吗?天塌下来都有方牧顶着,你灵力低微的半吊子,这么上赶着找死呢?”顾锦筵忍不住又开启了嘴炮模式。

    “给师尊添麻烦了。”凌鹤鹞暗自握紧拳头,从善如流的认错,一副乖乖的任由处置的模样,反而让人狠不下心去罚他。

    顾锦筵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挑起嘴角,邪邪的笑起来:“本座记得你厨艺的很不错。”

    君子远庖于厨?谢谢您。这礼教哪有美食那么重要?

    “因为初见我抱着菜篮子?”凌鹤鹞一点给他做菜的想法都没有。

    “你年纪不大,忘性不小啊。”顾锦筵撇嘴,忍不住把这件记了许久的事嘟囔出来。一想到初见的窘事和这个小徒弟拿好吃的溜他这两件事他就格外的不爽。

    “谁信誓旦旦要为本座做早点的?”

    凌鹤鹞双瞳微缩,面上不动声色的看着瞪着自己的顾锦筵:“抱歉,师尊息怒,是徒儿忘了。”

    顾锦筵见他坦然的认错,想着不久后就能吃上美味了,心下乐呵,却还是不太喜欢他用敬称。

    “行了,你再休息会儿。”顾锦筵站起来,心情好了不少,笑得给外引诱:“也别一口一个徒儿师尊什么的。如果可以你也可以喊我哥哥。”

    凌鹤鹞嘴角抽了一下:“师尊,礼不可废。”

    “乖~”顾锦筵耍无赖的笑了笑,揉了揉他,“你准备准备,待会去郸家看看。”

    “我知道了。”凌鹤鹞似乎一下子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俏皮的样子都消失了。

    顾锦筵皱眉,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算了。“你好好歇一会儿。”

    凌鹤鹞见他带上门,紧绷的神经就放松了下来。

    “大黄……”我总会有一段时间失去意识去做某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这些事看起来都是围绕那个刚刚离去的那个人,他的师尊而来的。

    小金毛似乎感受到小主人低落的心情,它扒拉了一下自己短短的小爪子,在小主人坏了拱来拱去。

    “我该怎么办呢……”凌鹤鹞眼神涣散开来,脸上染上不少无助的色彩。

    他没办法控制这个事情,倘若和顾锦筵明说,又要怎么开口呢?自己总是会失去身体的操控权,而失去意识后的那个自己又疯狂接近他吗?

    凌鹤鹞双眼失神的瘫了会儿,正待有什么动作,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你觉得如何?”来者是方牧,他若有所指的说,“感觉身体有什么不好吗?”

    “二次受伤,习惯就好。”凌鹤鹞心里一突,避开他的探究。

    “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方牧敲了敲桌子,气势全开。

    凌鹤鹞沉默的看着他。

    方牧也不主动开口。

    “怎么了。”郸乔进来就看到这两人大眼瞪小眼的诡异样子,停了一会儿,问。

    “郸乔。”凌鹤鹞松了口气,他还是不太能说得出口。他知道这件事很重要,不管是对当事人还是在乎当事人的方牧。

    只是暂时,他还没办法说出口。“王大娘做了些早膳,一起过去吧。”郸乔主动开口,他很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

    “走吧。”倒是方牧先起身,他神情比起平日更加冷肃,期间没有分一点眼神给凌鹤鹞。

    “方师叔。”凌鹤鹞哗啦站了起来,扯动了腹腔的伤口,登时疼得倒吸一口气,光洁饱满的额头沾上豆大的汗滴。小金毛一怔,跳到旁边空位。

    “你说。”方牧好整以暇的转过身。

    “改日一叙?”凌鹤鹞喉结动了动,艰难的恳求。方牧站定,瞧了他好一会儿,才点头。“出去吧,顾澄觞等久了要是吃完就不好了。”

    “你,”郸乔迟疑的走过来,冷着一张娃娃脸,不太习惯,“搀着我。”

    “有劳。”凌鹤鹞撇下眼,勉强朝他笑了一下。

    他该怎么开口呢?


章节报错(免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