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越看那些考题越是面色阴沉,贾政更是面无人色。突然,贾政捧着肚子,满脸痛苦道:“啊,我肚子疼,我肚子好疼,快,快让我去茅厕。”

    这把戏当真太不入流了,无尘看得直皱眉头。国公爷英雄盖世,怎么生出这么个儿子?

    程青松面不改色的将手臂一抬,贾政就仿佛被铜墙铁壁拦住。程青松悠悠地说,“客栈内有恭桶。”

    贾政见走不脱,顺势往地上一趟,挣扎起来,大喊腹痛。说来也是公府公子,贾政平日还是要脸面的,但是父亲派人千里南下捉自己,贾政早就吓得肝胆俱裂,只要能逃离这几个阎罗,其他的贾政都顾不得了。

    无尘面无表情,一把扣住贾政的手腕,两个手指切在脉门上,贾政立刻觉得半身酸麻,闷哼出生。

    “二公子难道没听过医星相卜是一家?贫道替二公子把脉,二公子除了惊惧而外,身子并无不妥。想来是乡试在即,二公子紧张,等书温熟了,成竹在胸便不怕了。”

    贾政自幼贾母亲自养着,一切好的都给他,向来被人所吹捧,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贾政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就这么被无尘扣在客栈里动弹不得。

    无尘等人见了贾政这副模样,真是唏嘘不已,眼前这草包除了生得一副好皮囊,哪里还剩下半点先祖的风范。

    接下来贾政便被拘在客栈没有出门。

    贾政倒是自言不想考了,自己愿意跟着无尘等人速速回京。

    无尘思之再三,贾代善派自己南下,只为不让贾政卷入科举舞弊案,若是自己就此带贾政回去,倒也算算完成了任务。但是如此处理,只是暂时避开祸事,国公爷回平安州之后,又剩下史太君宠着二公子,不知道会不会闯出什么祸来。

    于是无尘言语冷漠:“二公子十年寒窗,岂能功亏一篑。国公爷为了让二公子安心备考,特派我们为二公子挡着一切干扰。祝二公子金榜题名,就是您哪位嫣红姑娘,我们也已经赎了出来,二公子可莫要辜负家人。”

    听到嫣红被赎,贾政又是吓得六神无主。“这……这如何是好?道长,我求求你,你给嫣红几两银子打发她走吧。”

    这位前世荣国府后来的当家老爷,年轻时性格竟是与日后的凤凰蛋贾宝玉差不多,既喜欢招惹好颜色的姑娘,又没有能力没有担当负责。

    无尘越瞧这贾政越不像样子,拂尘一甩,吩咐程青柏看好二爷,自己径直出去了。和这等懦弱无能之辈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舌,偏偏这人还险些惹出弥天大祸。

    既是受国公爷所托全权处理此事,无尘自然要尽可能的将尾收干净,也要将勾引贾政舞弊的人查出来。

    但是贾政到底是国公爷的儿子,无尘虽然怒其不争,倒不好对其严加审问。然而贾政的长随周瑞并另外一个清俊小厮已经被无尘控制起来了,先关在荣国府老宅。

    周瑞其实是王氏的陪房,但是王氏估计比之贾母更了解贾政的真实秉性。因而贾政坚持提前南下温书的时候,王氏便坚决派周瑞跟着。嘱咐二爷若是在外拈花惹草,便回去告知自己。至于周瑞是否拿了好处两头瞒着,王氏常年在内宅,却也不得而知了。

    要说周瑞运道还不错。先前王氏暂代张氏掌家,周瑞作为王氏亲信,是有油水可拿的。因跟着贾政提前南下,周瑞好生惋惜错过了发财的机会,却不知因此躲过一劫。现在京城那边,连赖忠这样的体面人都被撵出了荣国府。

    周瑞不是什么口风紧的人,很快就问出来了。他供诉去年贾政考童生的时候偶遇一个窦公子,相谈甚欢;今年到金陵之后,也见过窦公子。至于买题什么的,贾政倒还没蠢到告诉长随小厮,因而周瑞和那小厮皆不知情。

    无尘再问那窦公子形貌,二人却都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了,“道长老爷,神仙老爷,那窦公子是派的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请二爷到楼上喝酒,咱们做下人的根本未进包房,哪里知道窦公子形貌?只是二爷回来一直夸奖窦公子谪仙般人物,所以小的记住了。”

    无尘倒不认为眼前这二人敢扯谎,他们既没有那么缜密的逻辑不露出马脚,也没有那么硬的骨头。但是听了这话,依旧让无尘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对方至少一年前就开始下套了,可笑的是贾政居然一次次往里钻。如果不是老爷恰巧回京可以做主,如果不是那六岁的瑚少爷洞察异于常人,这贾政这一科是不是便要高中了。

    至于那窦公子,像无尘这样老道的人自然不会觉得对方是什么真名。既是对方设套诓骗贾政,又扯上张佑张大学士,这连环圈套后面会牵扯怎样的惊天大案,简直不敢想象。

    以对手的心智,一旦发现寻不到贾政,估计早就逃之夭夭了,或是便抓住人,也定然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即便如此,无尘还是交代程家兄弟看好贾政,自己时常出门寻访。

    贾敬与贾政住在同一家客栈,贾敬可比贾政要聪明多了,只略一想便知道无尘一行此来有要事,不过他考试在即,便没过问。

    这日无尘从外面归来,恰巧遇到贾敬站在房门外。既是巧遇,贾敬便不客气了,非得拉着无尘要给自己卜一卦。

    无尘笑道:“贫道虽出自道门,可并没有预知未来的本事。”

    贾敬可不管这么多,恭恭敬敬的给无尘倒了茶:“道长可别诳我,那日你问我政兄弟在哪里,我并未告知,可你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无尘失笑道:“当时我一问,敬大爷眼神瞥向秦淮河方向,我若还不知道,岂非白吃了这几十年的米。其实许多江湖术士所谓金口直断,无非是善于察言观色罢了,都是骗人钱财的。”

    贾敬少年时看了话本子,先是想做游侠,结果练了几日的武艺才知辛苦,后来觉得做不成游侠又痴迷过一段时间神算占卜。现在早就娶妻生子,考虑事情成熟不少,知道无尘言之有理。

    虽是没那么沉迷,贾敬还是对无尘一揖:“晚生谢道长指点。不过我考试在即,心中总是不踏实,道长便给我补一卦,便是增长信心也是好的。”

    无尘见推迟不过,给测了一字,解曰越努力越吉。贾敬心满意足的回房继续温书。

    贾政自己知道怎么通过的童生试,也晓得凭自己的本事是考不上举人的,但是也知道窦公子拿的考题只要自己默熟了,必然能中。

    但既然是背书么,自然是临考之前现背才好,省得进了考场忘了。所以贾政拿到题好些天了,竟是只扫了一眼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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