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的病正在以小时为单位的变严重,千江伺候在侧,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大多数的时间里大名都在沉睡,偶尔会被剧烈的咳嗽弄醒,醒过来时也不甚清醒,需要好一会儿才能将旁边跪坐在那儿的人辨认清楚。

    “是你啊,千江。”

    千江悲哀的看着他,第一次有了想要流泪的感觉。

    从他有记忆就是这个男人在照顾他,亲自将他带在身边教养,教他说话,教他走路,教他认字,教他礼仪,教他如何管理一个国家。

    千江对如何管理一个国家没有兴趣,兄长虽然感觉遗憾却还是遵从他的想法,让他成为一名忍者,一名不需要听命于谁的忍者,一个按着自己心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忍者。

    他像只自由自在的鸟,想翱翔蓝天就翱翔蓝天,飞累了,想要短暂的休息,那兄长就给他提供枝干。

    他被他宠着长大,他以为兄长会一直在自己身后,做他的靠山,做他的支撑。

    现在,看着只是将他认出来都很费力的兄长,他感觉这座山塌了,山体即将分崩离析。

    那三个融合了神乐血液的实验体死了两个,仅剩下的那一个病情略有好转,前天皮下出血的症状有所改善,咳的次数较之前少了一些,这些都只是短时间内看到的,时间不够,不足以采纳。

    现在,还没有研究出神乐血液里存在的那些类似药又不完全是药的东西是什么,究竟有什么作用,不知道融合了神乐血液的实验体病症有所改善是否是因为这些东西……

    他还有太多的东西没能弄清楚,那个女人乖顺的待在据点里,有求必应,好像在说我一直在这里,你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

    可这边,兄长却已经等不及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试一试吗,万一像那两个死去的实验体一样,成了加速送兄长去净土的催命符该怎么办?

    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兄长一定撑不到自己解开神乐不死之谜,解开为什么她的血液能改善个别病患病情的那一天。

    千江去看再一次昏睡过去的兄长,他久久地看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血包是莲华送来的,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纸门紧闭的内厅里只有昏睡的大名和面色凝重的千江,千江正在用忍术将这些才刚刚抽离神乐的血液融合慢慢融合进大名的身体。

    这个过程是很痛苦的,身体最先做出的是排异反应,即便是昏睡中,大名也很难过,那种不适感根本无法用简单的几个词来形容。

    千江还是哭了,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边做着融合血液的事一边无声的哭泣,这个自己唯一的亲人正在经历着难言的痛苦,他很可能会死在自己手上。

    “兄长,兄长……”一声声叫着他。

    喂进嘴里的药再加上千江用忍术所帮的忙,让漫长的排异过程大大的缩短,从最初的的痛苦难过到后面渐渐平息,只用了几个小时。

    千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气息渐渐平稳的大名,巨大的消耗让他此刻精疲力竭。

    呼吸是平稳的,趴在胸口听了听,心脏虽不似健康人那般跳动的有力,却也是一下一下规律的跳动着。

    所以,这是……

    这是度过了第一阶段的危险期吗?

    据点内神乐还在不知疲倦的画着那些被她称作表情包的东西,长久地不活动,慢慢的,神乐觉得自己很少会饿,不饿也就不想吃东西,今晚她就没吃晚饭。

    弥彡进来收碗筷的时候看着没动的食物,脸上闪过了困惑又不悦的神情,那也只是一瞬间,随即就又笑了,万年不变的笑容,伪善的很。

    他没多说,端起来就走了。

    千江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他依旧披着墨绿色的斗篷,看他的打扮神乐知道他应该是从据点外面回来的。

    他面色苍白,整个人很憔悴,好像几天几夜没睡似的。

    搁下画笔,神乐将那张画好的画放到右手边那一摞之前画的画上面,她冲千江招招手示意他可以坐下。

    千江第一次没有笑,也省略了那些虚假的客套,他步伐稍乱的走过去坐在神乐对面。

    他看着神乐的笑脸,就那么一直看着,像是有话说又像是并不打算说。

    “千江你很累啊,在忙什么呢?”

    “……”

    “我乖乖呆在这儿的,你不需要那么着急,慢慢来。”

    毕竟太着急了,身体吃不消的是神乐自己,她当然希望他越慢越好。

    “神乐大人……”

    “我在,”神乐学着千江的样子,面对他时拿出面具一样的笑容。

    笑容这东西,有时候是很好的用的,可以当做面具,也可以变成防御系统。

    “神乐大人让我在这里睡一觉吧,拜托了。”

    神乐:???

    她没听错吧?

    看着神乐笑容消失瞪大了的双眼,千江有气无力的扯扯嘴角,他解释道:“我已经很久都睡不好了,我这样的人也有很大的压力呢,睡不着。”

    “……”

    “可是跟你在一起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都很放松,这种放松的感觉已经不知道多久没体验过了,我现在很累,你让我在你身边睡一觉,不需要害怕,我只是睡一觉而已。”

    他说的很诚恳,眼神清澈干净,但是扉间曾经告诫过她,不要相信一个男人的鬼话,在骗女人这一块,男人是无师自通且有着神级演技的。

    “我好歹是人家的妻子,千江你不觉得自己的要求很过分吗?”

    “是啊,很过分,”他倒是回答的很坦诚,“可是,如果我对你有非分之想的话,你觉得你能够拒绝吗?”

    神乐秀眉微皱,思考着千江的话。

    她知道,千江说的没错,就凭自己这点本事,千江可以对她为所欲为,只需要将她敲晕就能省去很多麻烦,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况且,这是一个机会,她等了好几天的机会。

    “啊,”神乐笑了出来,眼睛弯弯的像是一弯月牙,“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好吧,今晚你就睡在我身边吧,但是不许乱动啊,这是君子协定。”

    “嗯,君子协定。”千江回答的很干脆。

    将凳子拖到床边,神乐坐了下来,睡是不可能睡着的,在千江离开之前她都不可能睡着。

    千江如他自己所说的,真的就是单纯的想要靠着神乐放松自己的神经睡一觉。

    他抓着神乐的手腕蜷缩在那张有些狭窄的活动床上,才躺上去就看到他皱起眉来。

    “怎么了?”

    “我第一次发觉这张床这么窄……”

    神乐默默地翻个白眼,在心里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平时躺在上面的又不是他,他当然不知道。

    个子那么高的一个成年男人躺在这张床上属实不太和谐,迫不得已,他只能蜷缩起来,像是回到了母腹中的胎儿一样。

    两个人都沉默着,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这样的时间对神乐来说很难熬,她都不敢动一下,就那么僵硬的坐着。

    “你放松一点,我真的不会对你无礼。”

    “……”

    “你说说话吧,什么都可以,我想听你的声音。”

    要求还挺多,可这种时候说什么呢?

    神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天南海北的胡扯,千江也不打断她,就那么蜷缩在那里听着,时不时弯弯嘴角笑一下。

    胡扯完了,神乐已经编不出什么可以说的了,好在这个时候她发现千江睡着了,呼吸清浅,眉头时不时地皱一下,睡不宁。

    这可不行啊,得睡得很沉才行呢。

    神乐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像哄净琉璃睡觉时候那样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一下一下为他把噩梦拍走。

    终于,千江渐渐地沉沉睡去,神乐凝视着他的脖颈,那里有一处微微的跳动着。

    当年为了能够逼真的画出人体,她曾经仔细的看过人体各部位组织示意图,并且背了下来。

    这个部位是大动脉,没有武器也没关系,只要自己俯身下去就可以用人体上最坚硬的部位——牙齿,将其咬断。

    千江不像自己,他只有一条命,自己一嘴下去他必定会死。

    可是神乐不能这么做,杀人这种事情她做不来,并且也不打算这么做,千江还不能死,她还指望他找到出去的办法。

    况且,千江是这里的老大,有他在,弥彡才会收敛,相比千江,神乐更害怕那个十多岁的孩子,那孩子鬼魅一般的,居然在食物里下药,还趁着自己熟睡来吸血,这就不是个正常人能干出的事。

    一个钟头后,利用超兽伪画派出去的蟑螂老鼠和蛇都回来了,他们自动变成墨汁跳到纸张上,画纸上的两只小麻雀煽动翅膀用嘴将画纸叼了起来给神乐看。

    神乐单手捏着下巴感觉有点难办。

    “巨大的软体怪物……”

    这个据点里除了有各种实验体外还有一个巨大的软体怪物?

    嗯……

    画纸被两只鸟雀撕碎吞食,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两指在胸前凝聚查克拉,那边长桌上放着的那一摞画好画轻轻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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