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看到东方的那一刻就冲下车,一句话没有说一把抱住了东方,随之而来的是夺眶而出的眼泪,好像每一滴都让东方的心脏在淌血,那样一个淡定冷静的祝望舒,那样一个活在自己规划的舒适圈里祝望舒,已经再也回不去了,她有血有肉,有情有爱,可她的魂魄却仍然不在生死簿上,东方即使再不想相信,眼前的一切还是在不停的告诉他,他的夙愿也许并不能真的如他所期许的那样。
东方轻轻的回抱着望舒,如果不是整个停车场充斥着刺耳的鸣笛声,这一切原本能是岁月静好,望舒冲下车,车未熄火,车门未关,直挺挺的停在通行车道上,而此刻正好是下班回家高峰期,被堵在望舒车后的车一辆接着一辆,都快排出停车场了。
好在司南即使出现将望舒的车停好,而经过望舒和东方身边的车辆,每个人都对着两个人行了注目礼,而且目光极为不友善,上了年纪的人眼光中甚至带着一丝不屑,大概是觉得情不自禁也不该影响别人。
但东方不在意,他将望舒藏在自己怀里,任由人们去看,如果结果已经不能预期,那不如珍惜眼前的一切,看着怀中的望舒,东方已无心再去多思了。
要说望舒见到东方后,确实表现出了与以往不同的情绪,但望舒还是有着她自己的与众不同,见面后没有询问一句东方的身体如何了,也没有疑惑他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只是默默的寸步不离的跟着东方,甚至不愿意东方下厨做饭,更不想去外面吃,所以询问了吃货顾晓玲的意见后点了外卖。
望舒的沉默其实让东方松了一口气,他不想欺骗望舒,所以望舒问了,东方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直到外卖送来,望舒始终都没有多说话,只是微微的靠着东方,仿佛害怕东方又要离开一样。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望舒突然的问话,让东方原地爆炸,他的望舒总是能出人意表,让人无话可说,望舒这次难得的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些不太适合,不去理会原地爆炸了的东方,又开始陷入自己的思索,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才缓缓解释道,
“结婚后就有理由同回一个家,而且作为妻子也有资格等你回家,我想要这个牵绊。”
东方不知道该怎么说,轻轻抚摸着望舒的脸颊,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曾经的种种往事历历在目,那时的东方甚至连一个牵绊都不敢奢求,岁岁年年的陪伴却只愿岁岁年年如今朝,他知道祝余心怀天下,可如此心胸如沧海的人,能分给他的却少之又少,不要说一个牵绊,哪怕是祝余赴战场前给他一个回眸都不能够。
可东方从没有觉得自己可怜,因为他知道祝余的孤独,对天下人怜悯,却唯独忘记了她自己,她从来都是所为他人,却从不想自己要什么,祝余将东方带回招摇山后,没有说过一句要他住下来的话,好像哪一天他离开了也无所谓,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所以从不敢奢求陪伴。
祝余每次离开招摇山远赴战场时,她从不曾回头望,那时因为祝余每次上战场都是抱着必死的心,她不知道自己此去是否还能回来,所以不想有牵挂,那决绝的背影多少次刺痛了东方的心,祝余永远是一个人,用尽自己的力量守护着苍生。
祝余能够斩杀罗刹,可罗刹同样能够伤害祝余,每每伤痕累累的祝余只能自愈,九天的那群所谓诸神众仙,他们并不是不能斩杀罗刹,而是在害怕自己受伤,在这种恐惧的驱使下他们便无限的的吹嘘着祝余的无所不能,因为自己的胆怯所以将祝余推出战场,让她一个人去承担苍生祸福。
往事种种东方都看在眼中,可他却无能为力,祝余无暇关心这些尔虞我诈和人性虚伪,她甚至无暇关心自己的疼痛,在一场又一场的天裂中全力以赴,而东方能做的便是迅速成长,然后有足够的能力陪伴着祝余,痛她之所痛,感她之所悟,不求任何回报,只愿祝余身后的半步之内能有他的身影。
此刻望舒所说牵绊,正是当初东方不敢奢求之物,那此刻望舒既然有所求,东方又怎能不满足于她。东方起身单膝跪地,握着望舒的手问道,
“望舒,你可愿嫁与我为妻?也许此生不能长久,也许我能承诺的不多,也许所遇之事不能皆坦诚相告,但少阳对你之心可昭日月,亘古不变。”
望舒原本就是想要结婚这层牵绊,自然是答应,东方见望舒点头,手间突然多了一条红线,这红线仿佛有生命一般,一头穿过望舒的足间,另一头则系在东方的足间,系好后红线消失于无影,东方起身将望舒紧紧的抱在怀中。
两人拥抱中未看到窗外突然出现的一个白发老人,原本消失不见的红线在老人家眼中却看得真切,他急切的想要取回红绳,可太畏惧与东方的存在,一时不敢闯进去,正在焦急之时,被司南拉走,这二人一个转身便消失在窗外,这时东方才稍稍瞥了一眼空无一物的窗外,仿佛早就知道老人的来到。
司南带着老人来到天台之上,老人拱手说道,
“小仙见过司南仙君,仙君呀,您当知红线牵的人世因缘,可那位尊者如今不再生死簿中,非人非神,而神君大人的姻缘也不在小仙的姻缘簿上,如此二人如何能用红线牵姻缘,这是有违天道之事,是要引天雷的。”
老人说话间额头已有汗珠浸出,显是十分的紧张焦急,可司南却异常淡定,语气阴冷的说道,
“区区天雷有何可惧?”
老人听了这话更是急的直跺脚,说道,
“司南仙君,您这是气话,以神君的状态如何能够抵挡天雷滚滚?那两位想要见证姻缘,大可去买两枚戒指半个婚宴,何必要牵引红线呢?”
“天雷?当年神尊殒命时天雷何在?需要他时他永远不知在何处,不需要他之时却处处出来为难。”
司南话音刚落,夜空之上一道惊雷劈下,吓得老人抱头闪躲,可司南立于当下一动未动,目光冷峻盯着天雷,那天雷仿佛被司南震慑,草草闪过再不敢冒头。看到夜空平静,老人才敢抬头望,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苦口婆心也劝不得司南了,东方神君那边只怕比司南更强硬,知道自己此行已无用,便对着司南深深施了一礼后消失在天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