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溪华楼之前,楚信整理了所有的证据,但他依旧有许多怀疑。

    一是他不明白楚嵩换孩子的动机,二是这些证据中丝毫没有提到真正的世子是否还活着、在哪儿,三是……这些证据实在是太完备了,他其实有听说过四海商会的人脉,但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封延一个局外人会这么主动地层层抽丝剥茧挖掘出那么遥远的真相,看他的年纪,总不能是那真世子吧?

    可当他拿这些疑问质问封延时,封延却没有回答他,只让他自己去寻找答案。

    回楚府的路上,楚信想了很多,虽然封延的用心未知,但那些证据大抵是真的,况且从卫昭的反应来看,楚宜清应该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如此,楚宜清确实与他无血缘关系。

    可之后呢?他要揭发这件事吗?

    不,揭发此事并非上策,楚嵩的态度尚未可知,但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身为父亲的他多少对楚宜清有些感情,再加上这件事是他主导的,因此,楚信可能并不会支持曝光楚宜清的身份。

    “况且,我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楚信暗自叹息道。

    他已经明了了自己的心意:他对楚宜清的心思并不单纯。他对楚宜清,是对爱人般的情谊,只是被人伦束缚了太久,如今一朝拨云见日,他自然要尽他所能得到楚宜清的人,和心。

    因此,只要楚宜清妥协,他可以为其留着世子的身份,至于楚府门后的秘辛,谁又看得到呢?

    怀着这样的念头,楚信加快了脚程,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府见见楚宜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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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然大暗,楚宜清有些焦急地在院子里徘徊着,云景在一旁为其换上了暖和的手炉,并温声宽慰道:“公子莫要担心,卫侍卫身手一向好,这次晚归了些,应该是路上遇上什么事耽搁了。”

    楚宜清叹道:“我知道,但卫昭从未这样过,他做事一向稳妥,若无十足的把握不会轻易承诺,他在信中说今日午后回来,大抵已然是估摸好了脚程。”

    “那公子先进屋休息一会儿吧,外边天冷,公子若病了岂不又让卫侍卫担心?”云景将楚宜清的斗篷拢紧了些,“我替公子出去打听打听消息,可好?”

    “嗯,谢谢你。”

    云景笑了笑,一双勾人的丹凤眼眨了眨,然后他便指了指自己的唇:“跑这一趟,我也是要公子的报酬的。”

    楚宜清心里虽焦急,但也知云景此言是在宽慰他,于是便稍稍抬头亲了下后者的唇,云景耳根一红,匆忙跑走了。

    离府前,云景刚巧与回府的楚信擦身而过,他想起楚信昨日所为,有点担心楚宜清,但又想了想,这好歹是楚府,楚信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现在还是打听卫昭的消息更为重要,于是便匆匆离去了。

    楚信走得很慢,每向楚宜清的院子走一步,他都在思考着待会儿与楚宜清对话的场面。

    他知道,很快,他便不必恪守人伦的底线,而是会以一种更加亲密的身份将楚宜清护在身边。

    迈入楚宜清院子的那一刻,卧房的门忽然打开了来,楚宜清焦急的面容出现在了楚信的视线中,可当二人对视时,楚宜清的脸色瞬间凝固了。

    楚宜清一句话也没说,立刻就要关上房门,可就在这时,楚信突然开口道:“宜清,我有要事要同你说。”

    楚宜清关门的动作一顿,却没有要与楚信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他冷淡地回道:“天色已晚,兄长若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你就不想知道卫昭在哪吗?”

    这一句话,让楚宜清的动作完全凝固住了,在短暂的僵持后,他最终打开了门,问道:“兄长知道卫昭在哪吗?”

    “知道,但在此之前,我想问你另一件事。”

    说着,楚信走上前按住了门框,然后一步步地将楚宜清逼近了卧房内,反手关上了门。

    楚宜清隐隐感受到了令人胆寒的冷意,因此后退了一步,可楚信却更快一步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二人的距离拉进到了几乎呼吸相接的地步。

    楚宜清颦起了眉头,语气愠怒地开口道:“放开我。你有事便说,别靠我这么近。”

    “怎的,我身为兄长,竟比不上一个伎子?他可以亲近你,我为何不行?”

    “你在说什么?楚信,你也知道你是我兄长,那你可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怒从心起,楚宜清猛烈地挣扎了起来,可楚信的手坚如镣铐,死死锁着他不放,生生在他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红痕。

    “别闹了,在来之前,我已支开了旁人。”楚信的话语流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放肆,眼神也渐渐显露出了浓浓的侵略意味,“宜清,你别总是浑身竖起刺对我,我们好好说说话,好吗?”

    楚宜清察觉到了危险,但他依旧觉得楚信没法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因此勉强冷静下来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卖关子,早点说完,我累了,要就寝。”

    “听说,卫昭去了抚州。”

    “是,他替我去探望外祖父外祖母,怎的,兄长连这也管?”

    “不是为了其他的事?”

    “你想说什么?”

    楚信轻笑一声:“不是为了十六年前的事吗?”

    楚宜清一怔,浑身都冷了下来,一时间,他眼前都模糊了起来,黑暗的恐惧几乎要吞噬他的全部冷静。

    “兄长……这是何意……”

    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楚宜清才将这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可楚信能清楚地看见,楚宜清的鬓角已经被冷汗打湿透了,漂亮的桃花眼里已经蓄起了湿意。

    “宜清,一定要等我把真相一字不落地说出来,你才肯坦白吗?”

    楚信用带着茧子的另一只手抬起了楚宜清的下颌,此刻的楚宜清,想一只被捏住了后颈的猫儿,只能可怜兮兮地任人宰割。

    楚信第一次感受到掌控的快感,不同于在战场运筹帷幄的自得,此刻将所爱之人拿捏在手中的感觉,更令他无可自拔地沉溺其中。

    强行压下了亲吻的欲望后,楚信才缓缓开口揭穿了楚宜清脆弱的伪装:“当年,父亲让人将母亲与一个妓女的孩子调换了,那个妓女的孩子,如今成为了卫国公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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