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萦愣了几秒,是身边的许质替她回了话:“来了,刚来的。”

    然后许质笑呵呵地推着许萦进去。

    里面查房的大夫很识趣的给许萦让出一条通道,她走在其中,缩了下脖子,像她小时候去医院见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怂得不行,就算是陪其他人去,也怕被医生关注到。

    她往前走去,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徐砚程。

    他一身天蓝色的病号服,脸色苍白,唇上的血色淡淡,额前的碎发长了不少,挡住一半的眉毛,黑眸幽深,没有一丝波澜,一眼就看出他有多憔悴。

    车上听过肖芊薏的开导,好不容易放下的复杂情绪又一次泛起。

    见到她第一眼,徐砚程温和笑着,伸手向她:“过来。”

    许萦走过去,把东西放到柜子上,才站到他身边,一直不敢去看他那双温水般的眸子。

    “医生好。”许萦看向为首的一个老医生,“砚程他没事吧?”

    老医生憨憨笑了下:“不是什么大事,他身子骨好着,就是以后别忘了吃饭,手术耗费体力。”

    他对徐砚程说:“你水都没喝几口,脱水又低血糖,不晕才怪。”

    许萦惶恐地扫视了一眼屋内:“那就好,辛苦你们来看他了。”

    “应该的。”老医生身边的中年女医生笑说,“徐医生可是我们医院的骨干。”

    人情关怀是应该的。

    “谢谢你们对砚程的关心。”许萦礼貌道谢,面对十几双眼睛,强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

    老医生见差不多了,和徐砚程说:“你好好休息,下午再去办出院,我们就走了。”

    徐砚程笑:“辛苦楚老了,您慢走。”

    等人走后,许质说:“我有几个同事过来,我下去接一下。”

    许萦:“怎么您的同事过来了?”

    许质讪笑:“这不是昨天在派出所上班接到医院的电话,同事都看着我急急忙忙跑出去。你宋叔叔他们知道是小徐不舒服,就非要过来一趟。”

    许萦能理解。

    许质作为派出所的老所长,对下属好是没话说的。

    在他的带领下,所里的民警团结,工作氛围良好,大家打从心里敬重他,每逢过年过节家里一群人上门拜年,这次知道徐砚程住院,肯定会有人代表所里来慰问。

    “好,如果他们没吃早餐,爸您先带他们去吃。”许萦看了眼时间门,正是白夜刚交班,说不定一口热乎的早餐还没吃上。

    许质笑笑:“好,我去了。”

    许质走后,许萦走到柜子旁,打开早餐,对徐砚程说:“我给你熬了粥,趁热喝一些。”

    “小惊。”徐砚程叫她。

    许萦轻微地深吸一口气,不让他察觉出不对劲,眨了眨酸楚的眼睛:“怎么了?”

    徐砚程把她拉到他跟前,低头看了眼。

    许萦躲着他的目光。

    徐砚程追着她,看清她眼睛里的红血丝,心疼地捧着她的脸:“没休息?”

    他的接触让她微微一震,摇头:“没有。”

    “听妈说你昨晚从京都回来。”徐砚程说。

    许萦拉开他的手,紧紧地抱着他:“嗯。”

    徐砚程愣了下,回过神搂着她拍了拍背,温声说:“我没事。”

    “对不起徐砚程。”许萦鼻子酸酸的,眼皮发烫,胸口闷得生疼。

    徐砚程抱着她坐到怀里,扯过纸巾给她擦泪:“是不是阮卉茗和你说了什么?”

    许萦一顿,一时间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有人告诉他什么了?

    “我猜的。”徐砚程顺了顺她的背,不至于让她太难受,“不管她和你说什么,别往心里去,她那人是个学术疯子,对其他事情态度冷淡,说的话容易伤人。”

    许萦绞着手指:“我没往心里去,我只是……”

    看到他形容憔悴,眼更红了:“我只是很自责。”

    “你别自责,我会自责的。”徐砚程握着她的手缓缓说,“昨天真的是意外,江主任老家有事,我给他替班,他主管的病人出现紧急情况,我急着救人才没顾上其他。”

    许萦靠着他,眼泪涌出,明明都告诉自己不能哭,结果还是没忍住。

    一面哭,她一面说:“以后不要这样了,我接完电话感觉天都要塌了。”

    女人的话不假,为他担忧的表情也不假,徐砚程看着这张惨白的小脸,泛起一片心疼。

    “不哭了。”徐砚程冲她笑,“等会爸的同事来了,可是要笑你了。”

    许萦摇头,搂着他脖子,和他的头挨在一起,哭腔浓浓地说道:“徐砚程以后我不会走这么久了,我会花更多的时间门陪着你。”

    徐砚程却皱了眉:“小惊你不需要这样做。”

    “我知道,我有分寸。”许萦对着他笑了下。

    徐砚程抬手揩掉她的泪,严肃对她说:“工作上的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别多想。”

    许萦看着他,眼睛就是憋不住,挨着他不愿意挪动。

    徐砚程感受到她的恐慌,也深刻的知道——许萦很没有安全感。

    “昨晚我就想来看你了,我怕我那副模样让你担心,所以我先回去了。”许萦小声解释着。

    徐砚程醒来没看到她,有几分失落,但也只是因为想她,并不是责怪她没有马上来到他身边。

    “你做得很好。”徐砚程温和浅笑,“让你千里迢迢赶回来,我已经良心不安了,比我出事,我更怕你遭遇意外。

    万一太急了,路上碰上事怎么办?

    他根本不敢深想。

    门外响起清嗓子的声音,许萦飞快地从徐砚程怀里退出来,胡乱擦了脸,然后站到一边,看向门口。

    派出所的指导员和副所长拎着水果进来,揶揄两人刚才的亲密拥抱。

    许萦不好意思地背手站在徐砚程旁边,见他们笑得太猖狂,才说:“宋叔,单姨别笑了。”

    两人嘴上说好,依旧挂着笑。

    许质给徐砚程介绍了两人,他含着笑随着许萦的称呼叫人。

    “师父您有福气啊,姑爷一表人才。”宋迈叉着腰乐呵打趣。

    单晓鸳跟着说:“对啊,和我们小萦般配的。”

    徐砚程笑意淡淡:“谢谢宋叔单姨。”

    许萦小声和他嘟囔:“怎么说谢谢啊。”

    正常人不该说过奖了吗?!

    徐砚程搂着许萦的肩膀:“说我们配不该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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