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走在她前面,速度不算快,还要随时注意后面的江户川真理。

    她总是走一段就要停一段,一会儿被路边的野猫勾住,一会儿走着走着就停在原地发呆。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又停了,降谷零叹了口气,回头看她正背着手对着一棵树发呆,嘴里还念念有词。

    江户川真理仰视着对面的大树,枝繁叶茂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一阵风掠过,顶上的细小枝丫纹丝不动,眼睛所看到的告诉她没有异常,可她的感觉却说这棵树,不,确切地说是树上有什么东西让她感觉很不对劲。

    很快就联想到聊天室中的那两个人的对话,拿起手机对着那个怪异点拍了一张照片。

    ‘咔嚓’一声,她忽然感觉到一阵阴冷,身上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这下她更确定自己的猜想了,但是,那会是什么呢?这个世界真的有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吗?

    不会是鬼吧!噫——

    不要啊。

    收起手机,埋头快步往前走。

    结果她压根没注意前面的降谷零,一头撞到他身上。

    降谷零闷哼一声,心道她头真铁,怼这一下还真有点痛。

    “发生什么这么慌张。”

    “哪里慌张了,再说你的胳膊是秤砣吗?撞得好痛啊。”

    这小孩儿还恶人先告状!

    降谷零直接纠正她,“是你没好好看路撞到我这里的。”

    嘤——

    江户川真理开始强词夺理。

    “你抓犯人的时候反应不是挺快的嘛,被撞到是你反应不及时,所以主要责任在你。”

    降谷零被她这么一说竟然真的开始反思,然而很快又反应过来,“差点被你绕过去了。”

    她娇憨地笑笑,“说真的,反应这么快的人也会失手?还是说刚才你是超常发挥?”

    “你好直白啊。”降谷零其实也不介意,但还是想逗逗她,于是装作不太开心的样子。

    江户川真理可不上当,“你装的一点也不像,再说直白有什么不好,好多案件不就是因为说话遮遮掩掩才会误会,如果每个人都直白点也不会这么多麻烦了。”

    他回想着今天的案子,长泽凌美和岛琦俊雄的错过和误会让人唏嘘。

    “确实有很多像今天的情况,可大部分人都无法做到直来直去的说出心里的想法。越是年长的人要考虑的社会因素就越多,所以很多人宁愿维持原样也不想改变。”

    江户川真理撇撇嘴表示不能理解。

    降谷零换了种说法,“就好比善意的谎言,真实可能会刺伤别人,所以相比于真相,人可能更需要谎言粉饰。”

    她低头思考一会,摇摇头,“还是理解不了,你怎么能确定那个人想听的是什么呢?如果自以为是的说了所谓的善意的谎言,但其实当事人想得到的是真相呢?”

    “这个就需要你自己斟酌了。”

    “切。”

    降谷零不禁疑惑,“真理从没说过谎话吗?”

    “当然没有,我从不说慌!”

    这绝对是真的,她出生在人均高智商的家庭,童年度过了一段略显艰难的时期也很快挺过来了。

    平时接触的人也没机会让她说什么谎话,乱步就不用说了,不需要说什么他就能看出她所想。社长的话,面对着他那张严肃的脸还能说谎的人,那她真的要比大拇指了。

    其他人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情况,因为没有说谎的必要,这么多年真理也从没想过这种事。

    降谷零有些惊讶,好奇真理是生活在什么样的家庭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倒也不能说她这样不好。只是和她处理各种事件时的老练相比,心中竟然还保留着稚嫩的理想化认知。

    这让他觉得有一种很奇妙的反差感。

    江户川真理对他也产生了好奇,“你呢?你有说过谎吗?”

    提起说谎,降谷零马上回忆起童年的事,他的故乡、因为混血被欺负、还有帮他包扎的医生。

    “说过吧。”

    “善意的谎言?”

    降谷零害羞地偏偏头,不太好意思地挠挠脸。

    “应该不算。”

    “说谎是什么感觉?”

    “等你有一天体验过就明白了。”

    为了见那个温柔的医生而故意弄伤自己,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幼稚极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江户川真理歪歪头,“在想喜欢的人?”

    难得他露出慌张地表情,“喜欢也不能这么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感驱使我想要找到她。”

    “所以你才会相当警察?”

    “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我本身就想当警察。惩恶扬善,伸张正义一直都是我的梦想。”

    “哦。”

    “你呢,为什么会做侦探?”

    “为什么嗯,我也不清楚,只是顺其自然我便一直这样了。”

    降谷零认真地看着她,“这是你喜欢的吗?我是说做侦探这件事。”

    对啊,她喜欢做侦探这样的工作吗?一开始她是为什么加入侦探社的?

    因为乱步在哪儿她就理所当然地跟着,那现在呢?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见她紧皱眉头,一脸纠结的样子,他不免有些担心。

    江户川真理甩甩头,“不要再提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可能有些超纲了,顺着这句话想下去一定会有个牛角尖等着她,于是干脆做起了鸵鸟。

    想不通的问题不要想=没有想不通的问题。

    降谷零说:“好吧,不提。”

    两人再次恢复无话可说的状态,默默走在回娜塔莉家的路上。

    不知走了多久,她忽然感觉太阳穴一阵刺痛,两手大拇指用力揉着太阳穴。

    降谷零注意到她的动作,“身体不舒服吗?没事吧?”

    “我没事,头有些痛而已,老毛病了。”

    她说话的口气略显轻松,让他稍微放下心来,调侃了一句。

    “年纪轻轻就有‘老毛病’了。”

    “哼,这是我脑袋聪明的代价,你们想要还没有呢。”

    “嗨嗨。”

    江户川真理胡乱地按着痛的地方,但是不舒服的感觉依旧一阵一阵的,心里开始有些烦躁,手上的动作也变得乱七八糟。

    降谷零在一旁看不过去,推开她的手,手指指腹轻轻按在她的太阳穴处,开始有规律有节奏的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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